第24章 地火淬金身，荒原启新程（2/2）
“他离开前…留下了这个。”铁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学院高层…会尽全力追查他的下落。但…柳家势大…短期内，你们…好自为之。”
留下徽章，铁岩深深地看了一眼沉浸在悲伤中的小舞，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王圣三人，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走入雨幕，魁梧的背影很快被密集的雨水模糊。
小舞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徽章，仿佛握着林羿最后的气息。她将小脸深深埋进膝盖，瘦弱的肩膀在暴雨声中无助地耸动着。王圣三人围在她身边，沉默着，如同三尊悲伤的石像。
星辉苑，只剩下雨声和绝望的哭泣。
***
诺丁城西，百里之外。
暴雨已然停歇，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着苍茫荒凉的旷野。地面泥泞不堪，低洼处积满了浑浊的雨水。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片萧瑟。
一道身影踉跄着，艰难地跋涉在泥泞之中。正是林羿。
他身上的泥浆已被雨水冲刷掉大半，露出下面破烂不堪、被血污和焦痕浸透的灰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深可见骨，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焦黑。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臂和胸口，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皮肤之下，如同有滚烫的岩浆在缓缓流动，透出灼热的暗红光芒，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涔涔，牙关紧咬。
强行融合万年熔岩魂骨核心带来的反噬，比想象中更可怕！混沌晶核虽然强行镇压了魂骨本源狂暴的意志，但那精纯而灼热的魂力却如同失控的野火，在他脆弱的经脉和血肉中疯狂肆虐、冲突！若非《九重劫身》打下的根基和星煞晶核的抵抗，他早已被从内而外焚成灰烬！
他每一步踏出，都感觉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体内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视线开始模糊，沉重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几乎要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
不能停…不能倒…柳家的追兵随时可能追来…小舞还在等着…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烛火，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咬破舌尖，强行刺激自己保持清醒，凭借着混沌晶核对危险的本能预警和左掌心青铜碎片的微弱指引，在荒凉的原野上蹒跚前行，尽量避开可能有人的路径。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愈发昏暗。前方出现了一片低矮的丘陵，丘陵脚下，隐约可见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被茂密的枯藤半掩着，像是一头巨兽张开的嘴。
一股微弱但精纯的地脉气息，从那洞口深处隐隐传来。混沌晶核的旋转似乎稍稍平稳了一丝，左掌心的青铜碎片也传来一丝微弱的清凉感。
山洞！
林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强提一口气，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艰难地拨开枯藤，钻进了黑暗的洞穴。
洞穴并不深，只有数丈，里面干燥，带着泥土和岩石的气息。洞底有一小片相对平坦的碎石地。
噗通！
一进入相对安全的遮蔽，林羿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扑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剧烈的喘息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更强烈的痛楚。体内那熔岩魂骨的力量与自身力量的冲突达到了！暗金色的皮肤下，暗红光芒疯狂闪烁，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呃…啊……”林羿蜷缩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意识在剧痛和疲惫的夹击下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
魂海深处，那枚吞噬了魂骨核心、正处于狂暴融合状态的混沌晶核，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一股强大而原始的混沌气息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通天剑碑仿佛受到了刺激，碑体上无数道巨大的剑痕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破灭万法的锋锐意志轰然降临！
混沌的气息与剑碑的锋锐意志，如同两位无上的主宰，瞬间锁定了林羿体内那狂暴肆虐的熔岩魂骨之力！
混沌气息如同无形的熔炉，强行包裹、炼化那灼热的魂骨本源！剑碑意志则如同最精准的刻刀，无情地斩灭着魂骨本源中残留的狂暴意志和杂质，将其最精纯、最本源的力量剥离出来！
轰！
林羿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变成了战场！三股恐怖的力量在其中疯狂交锋！痛苦瞬间飙升到了极致！他猛地弓起身子，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大虾，浑身肌肉痉挛抽搐，皮肤下的暗金与暗红光芒疯狂闪烁、冲突！
然而，在这非人的痛苦之中，他《九重劫身》的法诀却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自动疯狂运转起来！皮膜之下，那层由星煞、地煞、混沌初步融合形成的暗沉光泽，在混沌晶核炼化、剑碑意志淬炼魂骨本源的过程中，如同干涸的海绵遇到了甘霖，开始贪婪地汲取那被剥离出来的、精纯无比的熔岩魂骨之力！
这力量，至刚至阳，蕴含大地的灼热与爆裂！
《九重劫身》第一重“砺皮境”，本就是以引动大地煞气淬炼皮膜为主。此刻，这精纯的熔岩魂骨之力，如同最高效、最霸道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林羿皮膜淬炼的进程！
嗤嗤嗤！
林羿体表那暗沉的皮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坚韧！皮肤下，如同有无数细小的熔岩磨盘在高速旋转、摩擦！每一次摩擦，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却也带来皮膜本质的蜕变！那暗金色的光泽迅速加深、沉淀，开始透出一种如同金属浇铸般的质感！原本混杂的星辉银点和地煞土黄，在熔岩魂骨之力的淬炼下，开始真正地交融、沉淀，形成一种全新的、深沉内敛、却又蕴含着爆炸性力量与灼热气息的暗金光泽！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这淬炼过程中，一丝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熔岩魂骨本源之力，被混沌晶核引导着，悄然融入了他双臂和胸口的骨骼深处！带来一阵阵如同岩浆流淌般的灼热胀痛感，却也让他双臂和胸骨的密度、强度，开始发生某种难以言喻的蜕变！
痛苦与蜕变交织！毁灭与新生并存！
山洞之中，林羿的身体如同一个炽热的熔炉，散发着惊人的高温和混乱的能量波动。他蜷缩着，剧烈颤抖，皮肤下的暗金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每一次明灭，都让他的气息变得更加沉凝、更加厚重、也更加……灼热！
不知过了多久，当洞外最后一缕天光消失，黑暗彻底笼罩大地时。
山洞内的能量波动终于缓缓平息。
林羿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停止了颤抖。
他依旧躺在那片碎石地上，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尤其是双臂和胸口，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如同古铜熔铸后又浸入暗金溶液淬炼过的金属质感！那暗金色的光泽深邃内敛，皮肤下的肌肉线条流畅而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原本灼热躁动的暗红纹路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彻底融入了这暗金底色之中，只在力量爆发时才会显现。
他缓缓睁开眼。山洞内一片漆黑，但他的视线却异常清晰，甚至能看清洞顶岩石细微的纹理。体内那撕裂般的冲突剧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充实感和力量感。那枚混沌晶核悬浮在魂海中央，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但光芒更加凝练深邃，旋转间散发的气息也更加稳定强大。晶核内部，隐约可见一丝暗红色的熔岩光晕在缓缓流转，与混沌之气和谐共存。通天剑碑静静矗立，碑文光芒收敛，但散发出的锋锐意志似乎更加纯粹。
《九重劫身》第一重“砺皮境”，在熔岩魂骨之力的霸道催化下，竟在生死之间，被强行推进到了大成之境！皮膜坚韧远超钢铁，蕴含大地脉动的沉重与熔岩爆裂的灼热！双臂与胸骨更是初步融合了魂骨本源，强度大增！
他挣扎着坐起身，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凝练了数倍的力量，以及那沉甸甸的暗金皮膜带来的强大防御力。虽然伤势依旧沉重，但本源未损，反而因祸得福，实力暴涨！
“柳无涯…柳家…”林羿握紧拳头，暗金色的皮肤下肌肉贲张，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眼中寒光闪烁，“这笔账，迟早清算！”
他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喘息着，开始处理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外伤。混沌晶核流淌出的精纯能量和新生皮膜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就在这时。
哒…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寂静的山洞。
林羿瞬间警觉！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赶山鞭无声地滑入手中，冰冷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他屏住呼吸，神念提升到极致，感知着洞口的方向。
一道高大、魁梧、如同山岳般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挡住了外面微弱的天光。
破旧的灰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线条刚毅、布满风霜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一股沉重、霸道、仿佛能镇压八荒的恐怖气势，即使刻意收敛，依旧让山洞内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唐昊！
他缓缓抬起头，帽檐下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落在林羿身上，尤其是在他那暗金色的皮肤和手中的赶山鞭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恢复得倒快。”唐昊的声音沙哑低沉，打破了山洞的寂静。
林羿心中剧震！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
“不必。”唐昊的目光扫过林羿身上那些正在愈合的恐怖伤口，最终落在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上，“此地不宜久留。柳家的狗鼻子，很快会闻到味。”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跟我走。”
“去哪？”林羿下意识地问。
唐昊转过身，斗篷在黑暗中划出冷硬的弧度，目光投向山洞外更加深邃、更加辽阔的黑暗荒原，那方向，隐隐指向大陆的西南。
“去一个…能让你真正活下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