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练武场(1/2)

傅慎行跟着封千岁在封家府邸里待了足有十多天,这些日子里,他算是实打实见识到了这位封家大小姐究竟是何等的娇生惯养,也彻底领教了她衣食住行里浸透的那份刻入骨髓的精致。

府里的伺候是极妥帖的,晨起用的是江南新采的明前龙井,茶盏是薄如蝉翼的影青瓷,配着细巧的茶点,不过指尖大小,却雕工精巧;

身上的衣料是苏绣坊专供的云锦,触手温软如云,连束发的玉簪都是羊脂白玉雕就,莹润得能映出人影。

可偏偏,这位大小姐一日里的运动量少得可怜。她的日常被切割得规整又单调,要么是在藏书满架的书房里研读各种书籍、处理家族各地递来的文书,一坐便是整日,窗外的日头从东移到西,她笔下的字迹却始终工整如印;

闲暇时分,也不过是踱到自个儿的院子里,拨弄几下弦音清泠的琵琶,或是对着一篮新摘的时令花草凝神插花,再不就是蹲在锦鲤悠游的池边,捏着鱼食慢悠悠投喂,指尖漫不经心划过水面,惊得锦鳞摆尾,漾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这样的日子,旁人瞧着怕是要羡煞,可傅慎行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封家府邸占地极广,亭台楼阁错落,花木扶疏,可他总不能由着性子四处跑跳、挥拳踢腿——那也太失了规矩,与这满府的雅致格格不入。他总觉着再这么待下去,自个儿浑身的骨头都要生了锈,连呼吸都透着股懒洋洋的滞涩。

此刻,封千岁正窝在后院花园的藤编躺椅上看书。躺椅铺着素色的锦缎软垫,旁侧立着缠枝莲纹的铜鹤香炉,燃着淡淡的沉水香,烟气袅袅,混着满园草木的清芬,裹得人四肢百骸都软下来。

傅慎行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石凳早被下人铺了三层厚绒垫子,可他依旧坐得手脚局促,脊背绷得笔直,像是屁股底下不是软和的垫子,而是扎人的针毡,坐立不安地挪了挪身子,目光在周遭扫了一圈。

来了这么多天,他还是没能适应。封家上下的生活,只能用一个“雅”字来形容,且是雅到了极致的那种。

廊下的竹影斜斜扫在青石板上,佣人们端着器物走过,步履轻得几乎不闻声响,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每一帧画面,每一个角落,都像是精心描摹的工笔画,赏心悦目,却也让他这个浑身带着烟火气的人,觉得自己像个突兀的墨点,融不进去。

封千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瞧着傅慎行那如临大敌、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模样,着实觉得有些好笑。她抬手合上手里的线装书,书皮是暗纹的蓝绸,书页间夹着枚干花书签,她撑着躺椅的扶手,微微起身,手肘支在膝盖上,唇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怎么?还是没适应?我早就说过,你跟在我身边本就不合适。”

傅慎行闻言,猛地回神,耳根微微发热,忙摆手:“没,没有不适应,只是……只是不习惯这么清闲罢了。”

“哦?”封千岁挑了挑眉,尾音拖得轻缓,带着点戏谑,“那你倒是说说,我这儿一天天的,哪里算得上清闲?”

“额……”傅慎行一时语塞。要说实话,封千岁的一日当真算不得清闲。她不过是少了些肢体上的活动,可每日要批阅的文件、要学习的东西、要商议的事务,桩桩件件都压在肩头,工作量怕是比寻常武夫练上一日的武还要重。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只讷讷地站在原地。

封千岁也不继续逗他,轻笑一声,一手扶着躺椅扶手,身姿轻盈地站起身。她今日穿的是月白的常服,裙摆扫过草地,带起几点细碎的草屑,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开个玩笑而已。走吧,我带你去练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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