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信息过载、租房奇遇与观察者（2/2）

陈大爷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一个月，押一付一。水电你自己看表交。”

这个价格低得超出韩迩梦从网上获取的行情数据。他正准备答应，忽然，一阵极其尖锐、饱含愤怒的女性叫骂声穿透楼板，从楼下汹涌而来，分贝之高，足以让玻璃窗微微震颤：

“杀千刀的！又偷老娘的内衣！晾了三次丢了三次！哪个天打雷劈的缺德带冒烟的家伙干的？！让老娘抓到你，阉了你个王八蛋送去宫里当太监都嫌你不完整！”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夹杂着丰富的俚语和生动的诅咒，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市井泼妇骂街图。

陈大爷尴尬地咳嗽一声：“咳，楼下张婶，脾气爆了点，人是好人……最近好像晾的衣服老丢，见谅，见谅。”

韩迩梦却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他的听觉能轻易分辨出，这张婶的声带振动频率、胸腔共鸣方式，以及语言中蕴含的那种纯粹而炽烈的愤怒情绪，都是一种非常独特的“生物声学样本”。他甚至下意识地模拟了一下对方的发声方式，喉咙微微震动，发出一个极轻微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带着点实验性质的“杀……千……刀……”的回声。

“声音信息丰富，情感表达强烈。是观察本地社会互动模式的绝佳窗口。”韩迩梦得出结论，然后对陈大爷说，“可以接受。我租了。”

陈大爷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淡定，反而有点不好意思：“那……那你再考虑考虑？张婶这……可不是偶尔一次。”

“无需考虑。我对这种……高强度的邻里声波交流，很有研究兴趣。”韩迩梦一本正经地说。

合同？没有。就在一张烟盒纸上写了简单的协议，双方按了手印。韩迩梦用刚才从拉面店老板那里“赚”来的、仅剩的几百块钱，付了租金和押金。他总算在地球上，拥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一个月租金三百元、冬冷夏热、并且楼下住着一位“声音样本”极其丰富的暴躁大婶的阁楼。

安置下来后，其实也没什么可安置的，韩迩梦坐在那把吱呀作响的椅子上，望向窗外的城市灯火。楼下张婶的骂声已经渐息，取而代之的是电视里播放的古装剧的声音，隐约能听到“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的哭喊。

他再次连接网络，这次目标明确：寻找快速、合法且相对不引人注目的资金获取方式。知识竞赛《智者为王》的报名信息很容易找到，丰厚的奖金让他确定了第一个“游戏任务”。

但就在他浏览信息时，一种极其微弱、但绝不属于地球常规电磁波的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粒石子，引起了他感知层面的细微涟漪。这信号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宇宙背景辐射的一次偶然起伏，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与他坠入此界时感受到的时空乱流余波，有极其细微的相似之处。

韩迩梦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窗外的夜空。是错觉？还是……这个看似平凡的星球，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又或者，只是他这具分身与本体之间尚未完全切断的、跨越维度的微弱联系？

他无法确定。但这场“红尘游戏”，似乎从一开始，就比他预想的要多那么一点点……不可控的变量。

“有趣。”韩迩梦的嘴角，勾起一抹真正属于“韩逸梦two”的、带着玩味和探究意味的笑容。他拿起那瓶喝了一半的“雷碧”，又灌了一口。甜腻刺激的液体滑过喉咙，与楼下电视剧的喧嚣、远处城市的轰鸣、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异常信号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地球生活混乱而丰富的背景音。

今晚，他打算好好“研究”一下本地流行的视频内容，比如那部据说蕴含了简单直白生存哲学的《猫和老鼠》，以及那部描绘了复杂宫廷人际关系和低效权力结构的《甄嬛传》。毕竟，了解游戏规则，是成为高级玩家的第一步。而他的“游戏角色”韩迩梦，正准备在这个名为地球的服务器上，开始他的新手村之旅。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观察这个世界的同时，某些角落，是否也有目光，正悄然投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信号异常的“新玩家”？

远处，某栋普通居民楼内，一个戴着耳机盯着屏幕的年轻人揉了揉眼睛，对旁边的人说：“头儿，刚才捕捉到一股异常微弱的非标准电磁脉冲，源头发射模式很奇怪，像是……某种高维信息的低维投影衰减？位置大概在城西老小区一带，持续时间不足0.1秒，无法精确定位。”被称为“头儿”的中年男人喝了口浓茶：“记录在案，持续监测。最近怪事不少，那个在知识竞赛海选里像人形数据库一样的小子，查得怎么样了？”

混乱的网，正在无声地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