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民心所向(1/2)

查抄张记粮铺的行动,由北镇抚司缇骑与顺天府三班衙役联合执行。北镇抚司赵镇抚一身绯红官袍,腰束玉带,亲自坐镇督阵;顺天府捕头凌霜身着藏青劲装,腰间佩刀寒光凛冽,负责现场协调调度;沈砚作为此案关键线索的发现者与核心参与者,亦随行在列,专职辨认涉案证据。

辰时末刻,两队人马于顺天府衙门前汇合。北镇抚司的缇骑皆是精挑细选的劲卒,身着绣着飞鱼纹样的玄色劲装,腰佩锋利的绣春刀,肩背劲弩,面容冷峻如冰,步履沉稳整齐,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顺天府的三班衙役则手持水火棍、铁链等刑具,队列严整,神色肃穆。两队人马合在一起,足有百余人,浩浩荡荡朝着西市方向进发,沿途所过之处,街面瞬间安静下来,行人纷纷驻足侧目,眼神中满是敬畏与好奇。

巳时的西市,正是一日中最喧闹繁华之时。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绸缎庄的伙计正高声吆喝着新款面料,酒楼的幌子在微风中摇曳,香气扑鼻的小吃摊前围满了食客,挑着担子的货郎穿梭其间,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烟火鼎盛的景象。然而,当这支身着特殊服饰、气势威严的官差队伍出现在街口时,喧闹的街市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让一让!都让一让!” 领头的衙役高声喝道,声音穿透人群。原本摩肩接踵的行人商贩见状,纷纷惊慌避让,有的小贩慌忙用布巾盖住摊位上的货物,连滚带爬地躲到屋檐下;有的食客放下手中的碗筷,扒着酒楼的窗棂向外张望;还有些孩童被这阵仗吓得哭闹起来,被父母紧紧搂在怀里捂住嘴。很快,官差队伍两侧便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围观的人群则密密麻麻地挤在街道两旁,踮着脚尖,交头接耳,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悄然涌起。

“我的天!这是何等阵仗?锦衣卫都出动了!” 一个挑着菜筐的老农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震惊,手里的扁担都差点滑落。

“瞧这架势,是冲着前面的张记粮铺去的吧?” 旁边一个穿长衫的秀才模样的人捋了捋胡须,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张记?那可真是报应!” 一个买菜的老妇人双手一拍,脸上露出解恨的神色,“老婆子前几日在他家买米,回来一淘全是沙子,煮出来的饭糙得硌牙!去找他们理论,那胖老板不仅不认账,还让伙计把我赶了出来,说我老婆子故意找茬!”

“何止是缺斤短两!” 一个开杂货铺的掌柜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后怕,“我听说啊,他们家给京营送的军粮,都是发霉变质的!那些将士们在边关吃苦受累,吃的竟是这种东西,这不是黑了心肝是什么?”

“难怪锦衣卫都来了!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一个年轻的挑夫咋舌道,“张记平日里仗着有靠山,在西市欺行霸市,垄断了大半的粮食生意,价钱说涨就涨,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敢怒不敢言,这下可算栽了!”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多是义愤填膺的控诉与幸灾乐祸的感叹。张记粮铺这些年凭借背后的权贵撑腰,在京城粮食行业横行霸道,不仅欺压同行、盘剥百姓,还屡屡以次充好、缺斤短两,早已积累了滔天民怨,如今见其被官差围堵,百姓们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有了宣泄之处,脸上无不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此时,张记粮铺的大门前,那曾经嚣张跋扈的胖老板正被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反剪着双手,死死按在门前的朱红柱子上。这胖老板本就体态肥硕,此刻被按得动弹不得,油腻的肥肉在身上堆叠挤压,显得愈发狼狈。他往日里总是油光满面、颐指气使,此刻却面如死灰,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胸前的锦缎衣袍。他肥硕的身体如同筛糠一般剧烈抖动着,嘴里兀自不甘心地叫嚷着,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冤枉!我张记可是正经皇商,受朝廷册封的!我要见李主事!我舅父是户部李坤李主事!还有王虎王公子,他是吏部尚书的远亲!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赵镇抚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霜,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对于胖老板的叫嚣,他根本懒得理会,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大手一挥,沉声道:“搜!所有仓廪、账房、柜台,给本官仔细地搜!片纸不留!所有粮袋,逐一检查,不许放过任何一处疑点!”

“遵命!” 官差们轰然应诺,声音震耳欲聋。随后,众人如同潮水般涌入粮铺,脚步声、器物碰撞声、呵斥询问声瞬间打破了粮铺的宁静。有的衙役负责搜查前堂柜台,翻查账本、清点货物;有的则直奔后院仓廪,准备彻查库存粮食;还有的负责看管粮铺的伙计和账房先生,防止他们销毁证据或趁机逃脱。

沈砚没有跟随大队进入前堂,他的目标十分明确 —— 后院的仓廪区。他深知,张记粮铺的核心罪证必然藏在粮仓之中。他快步穿过喧闹的前堂,绕过天井,直奔后院。后院的大门被两名衙役守住,见沈砚前来,连忙侧身让开。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粮食霉变、尘土与潮湿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作呕。沈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捂住口鼻,迈步走了进去。

这座仓库规模宏大,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屋顶高耸,几乎顶到了房梁。仓库内光线昏暗,只有高处几扇狭小的气窗透进些许微光,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盘旋。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麻袋整齐地码放在两侧,麻袋的颜色有深有浅,有的崭新发亮,有的则显得陈旧发黄,甚至有些已经潮湿破损。

沈砚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先在仓库内巡视了一圈,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堆麻袋。他注意到,靠近门口的几堆麻袋看起来品相尚可,麻袋的布料也相对完好,似乎是用来应付日常售卖和表面检查的;而仓库深处的麻袋则颜色更深,布料潮湿发暗,甚至有些麻袋上已经出现了霉点,显然存放了不短的时间,且储存环境十分恶劣。

沈砚走到靠近门口的一堆麻袋前,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这把匕首是他平日里防身所用,刀刃锋利,寒光闪闪。他用左手按住麻袋,右手握着匕首,顺着麻袋的缝隙轻轻一划,“嗤啦” 一声,麻袋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哗啦啦 —— 里面的 “粮食” 瞬间流淌出来,堆落在地上。定睛看去,里面竟是黄沙与米粒混杂在一起,而且黄沙的比例远远超过了米粒,那些米粒干瘪瘦小,颜色发暗,显然是劣质米,而黄沙则颗粒粗糙,与米粒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果然如此。” 沈砚心中冷笑一声,并不意外。他早已料到张记粮铺会在粮食中掺沙以次充好,只是亲眼见到这场景,心中依旧生出几分愤慨。他没有停留,继续朝着仓库深处走去。越往里面走,霉变的气味就愈发浓烈。他来到一堆颜色最深、看起来最为潮湿的麻袋前,再次举起匕首划了下去。这一次,麻袋被划开的瞬间,一股浓烈刺鼻的霉味瞬间冲出,几乎让人窒息。里面的粮食早已不复米粒的模样,而是凝结成一块块发黑的板状物,上面长满了黄绿色的霉菌,有些地方甚至还渗出了黑色的黏液,看起来恶心至极。

沈砚强忍着不适,用匕首挑起一小块霉变的粮食,仔细看了看,只见粮食内部已经完全腐败,轻轻一捻便碎成粉末,散发出阵阵酸腐之气。“赵镇抚!凌捕头!请看这里!” 沈砚转过身,朝着仓库门口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赵镇抚和凌霜正在前堂查看搜查进度,听到沈砚的呼喊,立刻快步赶来。当两人走进仓库,看到地上流淌的掺沙粮食和那袋发黑霉变的 “军粮” 时,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赵镇抚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霉变的粮食前,蹲下身,伸出右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起一把。那粘腻恶心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粮食的霉味与腐臭味直冲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涌。他眉头紧锁,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霉变粮食扔在地上,怒极反笑,声音沙哑而愤怒:“好!好一个张记!好一个皇商!这就是你们供给京营弟兄们吃的粮食?!这他娘的是喂牲口,牲口都不吃!将士们戍守京城,保家卫国,竟被你们如此克扣残害,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凌霜站在一旁,银牙紧咬,握着刀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她看着那袋霉变的粮食,眼神冰冷如刀,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如此丧尽天良,简直闻所未闻!京营是京城的屏障,将士们若是因为吃了这种东西生病体弱,一旦有外敌来犯,后果不堪设想!这与通敌叛国何异?!”

就在这时,几名负责搜查账房的锦衣卫力士抬着一个沉重的铁皮箱子走了过来。那箱子约莫半人高,通体黝黑,看起来分量十足,两名力士抬着它,脚步都有些踉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大人!在账房密室的夹墙里发现这个!” 领头的力士高声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

赵镇抚挥了挥手,示意力士将箱子放下。两名衙役立刻上前,拿出撬棍,用力插入箱子的缝隙中。“喝!” 两人同时发力,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箱子的锁扣被撬开,箱盖应声而开。

一瞬间,满室的珠光宝气扑面而来。箱子里并非众人预想中的账册文书,而是满满一箱白花花的银子!每一锭银子都约莫五两重,整齐地码放在箱子里,阳光透过气窗照在银子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粗略估算,这一箱银子足有上千两之多!更令人震惊的是,每一锭银子的底部,都清晰地刻着一个 “张” 字印记,显然是张记粮铺专门熔铸的私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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