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银库秘辛(1/2)

扬州城南的夜,静得能听见巷弄里青苔吸水的微响。沈砚与吴峰贴着王士绅老宅的青砖围墙潜行,夜行衣与浓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腰间绣春刀的刀柄偶尔反射出星点微光。老宅的朱红大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的“王氏宗祠”匾额在月光下泛着陈旧的木色,门口两名东厂番子如石雕般伫立,腰间佩刀的刀柄上,“玄字营”的标识在暗影中若隐若现——这是魏忠贤嫡系护卫的记号,比寻常番子更擅机关与搏杀。

“沈佥事,按楚小姐的布防图,西侧老槐树能攀到墙头,墙内三丈处有个狗洞,直通假山后巷。”吴峰压低声音,指尖指向围墙西侧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影婆娑,正好能遮挡番子的视线。

沈砚颔首,目光扫过门口番子的站位,两人呈对角警戒,呼吸匀长,显然是常年值守的老手。他抬手示意吴峰候着,自己则如狸猫般窜出阴影,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老槐树下。树干粗壮,枝桠横生,他脚尖在树干上轻点,身形便如藤蔓般向上攀爬,动作轻盈得没有惊动一片落叶。

趴在墙头往下望去,院内铺着青石板,月光洒在上面,映出斑驳的树影。假山位于庭院中央,怪石嶙峋,与楚瑶布防图上标注的“暗道入口”位置分毫不差。墙下巡逻的番子正沿着院墙走动,脚步声沉稳,每隔半柱香便会经过假山一次。沈砚看准巡逻间隙,纵身跃下,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去冲力,悄无声息地躲到假山后侧。

吴峰随后跟上,两人借着假山的遮挡,等待下一次巡逻间隙。沈砚指尖摩挲着假山石上的纹路,按照楚瑶的提示,在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石块上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假山侧面的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入口,一股混杂着霉味与金银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佥事,这暗道怕是有机关。”吴峰掏出火折子,刚要点燃,被沈砚抬手制止。

“不可动火,里面或许有烟感器械。”沈砚从怀中掏出楚瑶准备的磷光粉,撒在暗道入口处,淡绿色的微光勾勒出通道的轮廓,“跟着磷光走,小心脚下青砖,楚小姐说过,暗道内有‘踏空砖’,踩错便会触发弩箭。”

两人弯腰钻进暗道,通道狭窄逼仄,两侧墙壁潮湿冰冷,指尖触到的砖石上布满细小的凹槽——这是机关弩箭的发射槽,一旦触发,便是万箭穿心之局。沈砚走在前面,脚步精准地落在磷光标记的青砖上,每一步都稳如磐石。他能感受到身后吴峰的呼吸有些急促,便低声道:“沉住气,楚小姐的布防图绝不会错。”

走了约莫二十步,通道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扇石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正中央镶嵌着一枚铜制锁芯,与盐仓暗门的锁芯形制相似,却多了一道暗槽。沈砚掏出楚瑶赠予的铜匙,这是楚家早年为王家打造暗门时留下的备用钥匙,他将铜匙插入锁芯,轻轻转动,同时按动暗槽内的机关,只听“咔咔”两声,石门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间巨大的地下银库,月光透过通风口的格栅洒进来,照亮了满室的金银珠宝。靠墙的货架上堆满了银锭、金元宝,成色极佳,泛着温润的光泽;数十个木箱整齐排列,里面装满了银票与珍奇古玩,箱盖上贴着“周记”“魏府”的封条;银库最内侧的石台上,摆放着一个紫檀木盒,正是楚瑶提及的“密信存放处”。

“好家伙,这私银怕是够抵扬州十年盐税了。”吴峰压低声音惊呼,眼神中难掩震撼。

沈砚没有分心,快步走到石台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紫檀木盒。里面果然装满了密信,最上面一封便是魏忠贤写给周启元的手谕,字迹阴鸷:“盐利速转漠北,助蒙古权臣购火器,刘参将那边需催紧,三日后必举事,扬州为饵,京城为巢。”

再往下翻,是周启元与王士绅的往来书信,详细记录了洗钱流程:“盐利经王记钱庄兑换成银票,由东厂番子护送进京,存入魏府秘库,部分转至漠北商号,购得火器后藏于盐仓暗室。”还有几封是周启元与江南士绅的通信,提及“东林党某官员收受银两,默许私盐转运”,信末署名的“李大人”,正是前卷粮商案中牵扯出的吏部尚书侄子。

“铁证如山。”沈砚将密信仔细收好,指尖微微发凉——他没想到,周启元的网络竟如此庞大,牵扯到阉党、边关、江南士绅甚至东林党内部,这已不是单纯的盐税亏空,而是关乎国本的谋反大案。

“沈佥事,我们要不要带走些金银作为证据?”吴峰问道。

“不必。”沈砚摇头,“密信足以坐实他们的罪行,金银太多,反而不便撤离。我们尽快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开时,银库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刘公公阴鸷的声音:“沈大人既然来了,何必急于走呢?”

沈砚心中一凛,没想到刘公公竟亲自坐镇此处。他与吴峰迅速背靠背站定,绣春刀与长刀同时出鞘,寒光在月光下交织。刘公公带着四名东厂番子走进银库,个个手持长刀,眼神狠厉,正是“玄字营”的精锐。

“刘公公,周启元已被收押,魏忠贤的谋反计划即将败露,你还想负隅顽抗?”沈砚语气冰冷,目光锐利地盯着刘公公。

刘公公冷笑一声,手中的铁尺在掌心轻轻敲击:“沈砚,你还是太年轻。周启元不过是枚弃子,公公的大计岂会因他而败?今日你闯进这里,便是自投罗网,这银库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四名番子同时发难,长刀直指沈砚与吴峰。沈砚眼神一凝,绣春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光如练,挡住迎面而来的刀锋。他的刀法融合了现代格斗的闪避技巧,看似防守,实则暗藏杀机,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番子的猛攻,同时寻找破绽。

吴峰与一名番子缠斗,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却渐渐落入下风——玄字营番子的刀法狠辣刁钻,招招致命,与寻常护卫截然不同。沈砚见状,虚晃一招,逼退身前的番子,转身驰援吴峰,绣春刀斜劈,逼得那番子连连后退,吴峰趁机反击,一刀划伤对方手臂。

“没用的废物!”刘公公怒喝一声,手持铁尺加入战团。铁尺是东厂特务的惯用武器,可砸可刺,威力非凡。沈砚与刘公公交手,只觉对方力道沉猛,招式阴毒,显然是常年习武的老手。

银库内,刀光剑影,金银珠宝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沈砚与刘公公缠斗数十回合,渐渐摸清了他的招式套路,心中有了计较。他故意露出左肩破绽,刘公公果然中计,铁尺直刺而来,沈砚侧身避开,同时手腕一转,绣春刀直指刘公公的咽喉。

刘公公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却被脚下的银锭绊倒,沈砚趁机上前,刀架在他的脖颈上:“束手就擒!”

四名番子见状,想要上前营救,却被吴峰与随后赶到的两名校尉拦住。校尉是沈砚提前安排在老宅外的接应,听到银库内的厮杀声,便立刻赶来支援。

刘公公躺在地上,脖颈上的刀锋冰冷刺骨,却依旧嘴硬:“沈砚,你敢杀我?公公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会杀你。”沈砚冷笑一声,“你是魏忠贤谋反的关键人证,我要带你回京城,让陛下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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