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风雪新盘 暗潮再涌(2/2)

于是当夜,江枝暗中放出两篇“假文”,一篇赞颂雁社“学统”,一篇却直指延妃“祸源”。两文皆署同一雁社旧人之名。次日传开,士林大哗,一派书生怒斥“文非我出”,另一派却咬定有其事,争论不休,反而忘了最初攻击香监的矛头。

江枝立于风雪之中,看着这一切在她预想中发酵,唇角冷冷一弯:“舌比刀更利,但若乱了,便是自割。”

然而暗潮仍未停。禁宫里的延妃得知这一切,目光阴冷如蛇。她虽被削去尊号,但仍有余党在暗中奔走,顺德候旧府的残部,织造局的死士,甚至士林里尚未被清洗干净的余脉。她低声对着灯火喃喃:“江枝,你以为将我困在这冷宫,我便再无机会?等风雪再起,我要你亲手被埋。”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咒一般的狠意。而这份狠意,很快便通过暗线传递出去,在北局、太仓、士林三处同时激起涟漪。

京城的夜雪掩盖了脚印,却遮不住血气。江枝心里很清楚:这三股暗潮若不同时斩断,雁社覆灭也不过是开局,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她轻声吩咐夜阑:“三日内,布三局。——北局,我要他们亲手送出假账;太仓,我要他们自己揭出伪印;士林,我要他们自乱阵脚。暗潮既涌,就让它们在御前汇成一条血河。”

夜阑低声应下,心里却忍不住发冷。主子这一刀,竟是要三股暗流在御前同日自毁。

风雪扑面,吹得宫灯摇曳。江枝抬头望向夜空,眼神锐利如剑:“风雪新盘,暗潮必涌。——可这棋盘,终究在我手中。”

御前大殿金砖铺地,冬雪未融,冷意透入脚骨。皇帝端坐御座,目光沉沉,殿内百官屏息,仿佛空气都要凝成冰。今日,本是小朝,可因北局、太仓、士林三案同报,殿中气氛骤然逼仄,像要在这一刻爆裂。

北局的账册先被呈上。那是江枝命人强行追回的“残页”,上头墨迹参差,半是旧账,半是新抄。御前传阅,众人面色一变:账目里“织造银路”两条完全重叠,一条明写供庙火,一条暗注“入候府”。如此自相矛盾,便等于当众自曝。北局总管脸色惨白,扑通跪下,连呼“冤枉”,可江枝淡淡一笑:“冤?冤字写在账上了吗?若真清白,就该账账相合,而不是自打嘴巴。”

接着是太仓。那几份“御批账册”被公开放在殿心,江枝挥手,叫刑司带出一具尸骨。那是前日自缢小吏的尸体,仍带着血痕,尸口未缝,嘴角殷红。她指着尸体,语声冷如刀:“他说过的话,尚留在墙上。御前可见‘雁’字半行,血字为证。这四字是圣笔么?还是他们雁社余孽的笔?”

皇帝盯着那血迹,眼神森寒,殿内一片压抑的战栗。

最激烈的却是士林。数名书生被押到殿前,衣衫单薄,却仍咬牙高喊:“香监越权,刑司专政!”他们声音嘶哑,却透出死志。百官窃窃,暗觉这才是真火要燃。

江枝缓步上前,眼神凌厉:“好一句‘越权’!那你们可曾见过,御前碑上血字是我写的,还是你们社人写的?!”

书生噎住,却仍强撑。江枝抬手,示意呈上一封文书。那是她放出的“假文”,文辞前后矛盾,既颂雁社,又斥延妃。江枝冷声一笑:“这是你们口中的‘文统’?自相矛盾,自咬其舌,便是士林的清誉?!”

殿内顿时喧哗,士林旧党面色煞白,彼此推诿。皇帝脸色阴沉,猛然一拍御案,声音如雷:“够了!雁社余孽,北局假账,太仓伪印,士林妖言,皆是一体。三案同出一线,证据俱在!朕要你们一个个伏法!”

禁军应声而入,刀光森寒。殿中几名旧党当场软瘫,口中只剩哭喊。

江枝静静立于一旁,眸光如水,却锋利无比。她知道,这便是她想要的时机——三股暗潮在御前汇合,当场崩盘,谁也无法再翻身。

“陛下,”她低声开口,声音清冷而笃定,“今日之判,不只是灭党,更是立规。若再有人敢借‘祖制’之名行乱政之实,臣女请,御前立约,三年之内,不得再有结社,不得再有私署,不得再有银路私转。违者,视同叛逆。”

殿内百官齐齐低头,谁也不敢反驳。皇帝沉吟良久,目光在江枝身上停顿,像是要看透她心底所有锋芒,最终缓缓点头:“准奏。”

这一刻,御前风雪骤然似止。三线暗潮彻底崩毁,雁社残余再无喘息。朝局归盘,棋子全换。

江枝退身时,目光冷冷扫过殿中所有低头的身影,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风雪再涌,她已握刀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