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寿宴风波(2/2)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忙问缘由,凤姐哭着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贾母等人信以为真,怒道:“这还了得!把那下流种子拿来!”

话没说完,贾琏拿着剑赶来,后面跟着不少人,贾琏仗着贾母疼他,连母亲婶母都不怕,逞着威风过来。

邢夫人、王夫人拦住骂:“下流种子,你反了,老太太在这里!”

贾琏斜着眼道:“都是老太太惯的她,她才敢连我都骂。”

邢夫人夺下剑喝他出去,贾琏撒娇撒痴还乱说,贾母气得说:“我知道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叫他老子来!”

贾琏听见这话,才趔趄着脚出去,赌气不回家,去了外书房。

这边邢夫人、王夫人还在数落凤姐,贾母笑道:“多大点事!小孩子们年轻,就像馋嘴猫儿,哪能保得住不这样,世人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是我的不是,让她多喝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

说得众人都笑了。贾母又对凤姐说:“你放心,等明儿我叫他来给你赔不是,你今儿别过去臊着他。”

又骂:“平儿那蹄子,往日我看她挺好,怎么暗地里这么坏。”

尤氏等人笑道:“平儿没过错,是凤丫头拿人家出气,两口子不好对打,都拿平儿撒性子,平儿委屈得很,老太太还骂她。”

贾母才明白:“原来是这样,我说那孩子不像是狐媚的人,可怜见的,平白受了气。”

叫琥珀去告诉平儿,说知道她受了委屈,明儿让凤姐赔不是,今儿是主子的好日子,不许胡闹。

平儿早被李纨拉进大观园,哭得哽咽难抬,宝钗劝道:“你是明白人,素日凤丫头待你不错,今儿不过是多喝了酒,她不拿你出气难道拿别人?别人还要笑话她喝醉了,你这会儿委屈,往日的好处不都白搭了?”

正说着琥珀来了,把贾母的话说了,平儿面上有了光彩,才慢慢好了,也不往前头去,宝钗等人歇了一会,才去看贾母和凤姐。

宝玉让平儿到怡红院来,袭人笑着接她:“我原本要让你,只是大奶奶和姑娘们都让了,我就不好再让。”

平儿谢了,又说:“好好的不知从哪说起,平白受了一场气。”

袭人说:“二奶奶是一时气急了,素日待你很好的。”

平儿道:“二奶奶倒没什么,只是那淫妇捉弄我,他还拿我凑趣,还有我们那糊涂爷也打我。”说着又委屈落泪。

宝玉忙劝:“好姐姐别伤心,我替他俩赔不是。”

平儿笑:“跟你有什么相干?”

宝玉说:“咱们弟兄姊妹都一样,他们得罪人,我赔不是应该的。”

又说:“可惜新衣裳脏了,这里有花妹妹的衣裳,你换下来,拿烧酒喷了熨一熨,把头梳一梳,洗洗脸。”

说着吩咐小丫头打水烧熨斗。

平儿往日只听人说宝玉会跟女孩儿相处,宝玉因平儿是贾琏的妾、凤姐的亲信,不肯跟她亲近,没能尽心,常觉得遗憾。

今日见宝玉这般周到,暗暗心想果然名不虚传。

又见袭人特意拿了两件不常穿的衣裳给她,赶紧换了衣服洗脸,宝玉又劝她擦脂粉,说不然像跟凤姐赌气,又是凤姐的好日子,还有贾母安慰。

平儿找粉没找到,宝玉拿了宣窑瓷盒里的玉簪花棒,说这是紫茉莉花种做的粉,不是铅粉,平儿见它轻白红香,涂在脸上匀净还润肤;

宝玉又拿了白玉盒子里的胭脂,说这是上好胭脂做的,挑一点抹在手心化开,既能涂唇也能打腮红,平儿妆扮后,果然鲜艳甜香,宝玉又摘了并蒂秋蕙给她簪在鬓上,这时李纨的丫头来叫,平儿才忙忙去了。

宝玉从来没在平儿前尽过心,平儿又是聪明俊雅的女孩儿,不是那些俗蠢的人,宝玉一直遗憾。

今日是金钏儿的生日,他本来一天都不乐,没想到闹出这事,竟能在平儿面前稍尽心意,也是意外的高兴。

他歪在床上怡然自得,又想到贾琏只知淫乐,不知疼惜女子,平儿没父母兄弟,独自一人伺候贾琏夫妇,贾琏粗俗、凤姐威风,她却能周全妥帖,今日还遭折磨,比黛玉还薄命,想着又伤感落泪,见袭人不在,落了几滴泪,又把平儿的衣裳熨好,洗了她落下的手帕,又喜又悲闷了一阵,才去稻香村说闲话,掌灯才散。

平儿在李纨处歇了一夜,凤姐跟着贾母,贾琏回房冷清清的,不好叫人,胡乱睡了一夜,次日醒了后悔不已。

邢夫人记挂他,一早叫他去贾母这边,贾琏忍愧跪下,贾母啐道:“下流东西,喝了酒不好好睡觉,反倒打起老婆!凤丫头平日霸王似的,昨儿唬得可怜,要不是我,你要伤了她命,这会子怎么办?”

贾琏不敢分辩,只认不是。

贾母又道:“凤丫头和平儿都是美人胎子,你还不知足,成天偷鸡摸狗,把脏的臭的往屋里拉,为淫妇打老婆打屋里人,亏你是大家公子,太丢人了。你眼里有我,就起来给你媳妇赔不是,拉她回家,我就高兴,不然你只管出去,我不受你的跪。”

贾琏看凤姐站在那边,没施脂粉,眼睛肿着,黄黄的脸更觉可怜,想着赔了不是彼此好,还讨贾母喜欢,就笑道:“老太太的话我不敢不依,只是越发纵着她了。”

贾母笑:“胡说,我知道她最有礼,不会冲撞人,日后她得罪你,我帮你降伏她。”

贾琏爬起来给凤姐作揖:“是我的不是,二奶奶饶了我。”

满屋子人都笑了,贾母说:“凤丫头不许恼了,再恼我就恼了。”

又叫平儿来,让贾琏和凤姐安慰她,贾琏赶上去说:“姑娘昨日受委屈了,都是我的不是,奶奶得罪你也是因我,我赔不是,也替奶奶赔。”

说着作揖,贾母和凤姐都笑了,凤姐拉平儿,又是惭愧又是心酸,落下泪来,平儿也哭了,贾母命人送他们回去,说再提这事就打。

三人给贾母、邢王夫人磕了头,嬷嬷送他们回房,凤姐没人时哭道:“我怎么就像阎王夜叉,那淫妇咒我死,你也帮着咒,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我熬得连淫妇都不如,还有脸过日子?”

贾琏说:“你还不知足?昨儿谁的不是多?今儿我当着人跪了赔不是,你也争光了,还叨叨,难道要我再跪下?太要强也不好。”

凤姐无言以对,平儿笑了,贾琏也笑:“又好了,我真没法了。”

这时媳妇来回:“鲍二媳妇吊死了。”

贾琏凤姐吃了一惊,凤姐喝道:“死了罢了,大惊小怪什么!”

林之孝家的进来悄说:“她娘家要告。”

凤姐笑:“好啊,我正想打官司。”

林之孝家的说劝了半天,许了钱才依,凤姐说不给钱,让他们告,告不成反告以尸讹诈,林之孝家的为难,贾琏给她使眼色,贾琏出去和她商议,许了二百两,又找王子腾叫了番役仵作,鲍二家的亲戚不敢闹,贾琏又给鲍二银两,说再给他挑媳妇,鲍二答应了。

凤姐心里不安,面上装没事,拉平儿笑:“昨儿喝多了酒,你别怨,打哪了我瞧瞧。”

平儿说没打重,这时听见有人说奶奶姑娘们都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