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雪出征（2/2）

队伍没有举行任何欢送仪式，甚至没有惊动太多百姓，沉默而迅疾地穿过一条条逐渐被薄雪覆盖的街道，直扑北面的太平门。

城门守军显然早已接到命令，沉重的城门在队伍抵达时缓缓开启，露出门外那更加广阔、也更加风雪迷蒙的天地。

就在常胜一马当先，即将冲出城门洞的刹那——

“常将军！”

一声压抑着复杂情绪的呼唤，从城门楼上方传来。

常胜勒住马缰，微微抬头。

只见徐辉祖不知何时站在了城楼之上，他没有穿铠甲，依旧是一身藏青锦袍，风雪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俯视着马上的常胜，目光如同这天气一般冰冷，却又仿佛燃烧着某种不甘的火焰。

“此去北疆，关山万里，敌寇凶顽！”徐辉祖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飘忽，却清晰地传入常胜耳中，“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陛下信任，也莫要……堕了开平王的威名！”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告诫，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挑衅与……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微弱的期盼。

常胜仰着头，毡盔下的目光平静无波，与他对视。

她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带着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将军印信。

然后，猛地一夹马腹！

青骢马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嘶鸣着，冲出了太平门，彻底融入了门外那一片苍茫混沌的风雪世界！

百骑紧随，铁蹄翻飞，溅起无数雪泥，很快，整个队伍便化作了一条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的黑色细线，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徐辉祖独自立在风雪呼啸的城楼之上，久久凝视着那条黑线消失的方向，右手手腕处，那被常胜一棍点中的地方，似乎又传来了一阵清晰的麻痹感。

风雪愈发大了。

扑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常胜伏在马背上，任由寒风如同刀子般割过面颊，任由雪粒灌入领口，带来一阵阵战栗。胸前的伤口在剧烈的颠簸中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紧紧握着缰绳，伏低身体，目光始终坚定地望向北方——那片她父亲曾经纵横驰骋、如今却烽烟四起的土地。

她的背影，在无边无际的风雪中，显得如此单薄，如此孤独。

仿佛随时都会被这天地间的严酷所吞噬。

然而，她那挺直的脊梁，那即便在剧痛中也不曾丝毫弯曲的脖颈，却透着一股比这风雪更加凛冽、比这寒冬更加坚韧的意志！

她知道，从踏出南京城的那一刻起，浣衣局的常胜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征虏前将军——常胜！

一条布满荆棘、血火与未知的统帅之路，在她脚下，正式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