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城下之盟（2/2）

就在那一炷香即将燃尽的最后一刻，金帐的帘幕，终于被缓缓掀开。

扩廓帖木儿走了出来。

他褪去了象征大汗身份的华丽貂裘与金冠，只着一身素色的蒙古袍，头发散乱，面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屈辱与一片死灰。他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是北元的传国玉玺（或象征王权的宝刀、符节等物），以及一份早已拟好的、用蒙汉两种文字书写的——降表。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以巴特尔为首的所有王庭贵族，人人面色灰败，垂头丧气。

扩廓帖木儿脚步沉重，一步一步，踏过沾染了血污的草地，走向傲然立于明军阵前的常胜。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了他毕生的力气与尊严。

终于，他在距离常胜马前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已然是臣子觐见君王的距离。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常胜一眼，那眼神中有恨，有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击垮后的茫然与认命。随即，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了那从未向任何人低过的膝盖，双膝跪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他身后的贵族们，也如同被推倒的骨牌一般，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败军之将……北元……扩廓帖木儿……”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愿率部众……归顺大明皇帝陛下……永为……永为藩属，岁岁朝贡，不敢……不敢再生异心……”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托盘，将降表与印信奉上。

这一刻，草原的风似乎都停止了呼啸。所有明军将士，目睹着这历史性的一幕，胸中澎湃着难以言喻的自豪与激动！他们见证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在他们的兵锋之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常胜端坐马上，接受了这象征臣服的礼仪。她示意亲卫上前，接过扩廓帖木儿手中的降表与印信。

她展开降表，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清晰地写明了北元承认战败，向大明称臣，去帝号，接受大明册封；承诺永不南犯，并每年向大明进献马匹、皮毛等贡品；开放边境指定地点进行互市；以及，交出部分曾屡次寇边的部落首领交由大明处置等条款。

条件堪称苛刻，完全是一份胜利者书写的条约。

常胜合上降表，目光再次落在跪伏于地的扩廓帖木儿身上。

“扩廓帖木儿，尔既知天命，愿臣服我大明，本帅便代表洪武皇帝陛下，接受你的投降。望你谨守盟约，教化部众，若再生叛逆之心——”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天兵所指，定叫你北元王族，片甲不留！”

“臣……谨遵元帅教诲……”扩廓帖木儿以头触地，声音沉闷。

“起来吧。”常胜淡淡道，“即日起，你便是我大明‘顺义王’！待本帅班师回朝，禀明圣上，自有正式册封！”

“谢……元帅……”扩廓帖木儿在巴特尔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身形佝偻，再无半分枭雄气概。

城下之盟，就此缔结。

常胜调转马头，面向麾下万千将士，将手中那份沉甸甸的降表高高举起！

阳光刺破云层，照耀在她染血的战袍和那象征着无上荣耀的降表之上，熠熠生辉。

“大明——万胜！”

她清越的声音，如同胜利的号角，响彻云霄。

“万胜！万胜！万胜！”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如同雷霆，滚过草原，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另一个时代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