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谍影重重(下)(1/2)
朔方城的夜,因即将到来的“行动”而弥漫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紧张。而在常人视线不及的阴影里,真正的杀机正如同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都督佥事冯远,这位平日里威严持重、负责军纪巡查的高级将领,此刻正身处自己的官廨。烛光下,他脸上再无平日的沉稳,只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忐忑。他已将那份“绝密”情报,通过只有他知道的紧急渠道送了出去。他仿佛已经看到,扩廓帖木儿的大军在落鹰涧设下天罗地网,将常胜所谓的“精锐”一网打尽!届时,朔方军群龙无首,他冯远,便是这北疆新的主人,北元可汗许诺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只需静静等待,等待城外传来的捷报——对他而言的“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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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落鹰涧。
此地两山夹峙,中间一条狭窄的官道蜿蜒穿过,两侧怪石嶙峋,林木虽因冬日而凋零,但枯枝败叶与嶙峋山石仍构成了绝佳的埋伏地点。寒风在涧中呼啸,更添几分肃杀。
徐辉祖亲率的三千精锐,并未停留在容易被发现的官道两侧,而是依照常胜事先规划的、结合新阵特点的部署,悄无声息地潜藏在了更高、更隐蔽的侧翼山脊反斜面以及几处极为刁钻的天然石洞、沟壑之中。士兵们口衔枚,马裹蹄,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如同狩猎的豹群,耐心等待着猎物进入陷阱。他们操练已久的新阵法,此刻正适用于这种复杂地形的隐蔽与突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寅时末,天色最暗的时刻,远处终于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密集如雨点般的马蹄声,混杂着皮甲与兵器的摩擦声。
来了!
徐辉祖伏在一块巨石之后,锐利的目光穿透黎明前的黑暗,只见一支人数约在五千上下的北元骑兵,如同鬼魅般悄然进入了落鹰涧。他们行动谨慎,并未举火,显然是想悄无声息地完成设伏,等待那支并不存在的“明军奇袭部队”。为首的北元将领,正是扩廓麾下以勇猛和狡诈着称的副将伯颜帖木儿(即大纲中被离间的那位)。
伯颜帖木儿勒住战马,仔细观察着涧内地形,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在他看来,此地确是伏击的绝佳场所。他迅速下令,部队分成数股,向官道两侧他认为最适合埋伏的地点散开。
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被高处阴影中的明军尽收眼底。
徐辉祖心中冷笑,常胜料事如神,敌人果然中计!他默默计算着敌军分散的位置,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当大部分北元士兵下马,寻找掩体,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官道时,徐辉祖猛地一挥手中令旗!
“发信号!进攻!”
三支带着凄厉啸音的响箭,呈品字形射向夜空!这是全军突击的信号!
刹那间,原本死寂的山脊与沟壑中,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杀鞑子!”
“大明万胜!”
埋伏已久的明军精锐,如同神兵天降,从北元军意想不到的侧翼和后方猛扑下来!他们并非杂乱无章的冲锋,而是以熟练的“三才阵”、“鸳鸯阵”为基本作战单元,如同一个个高速旋转、布满尖刺的齿轮,狠狠嵌入尚未完全展开阵型的北元军中!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北元骑兵擅长的是平原冲锋与骑射,在这狭窄、崎岖、黑暗中骤然遇袭的地形,优势荡然无存!仓促间他们试图上马反击,但明军的小阵已经贴了上来!
“鸳鸯阵”大显神威!长牌抵挡零星的箭矢和慌乱劈砍的马刀,狼筅那怪异的枝桠死死缠住马腿、格开兵器,长枪手则如同毒蛇,从各种缝隙中迅猛刺出,精准地收割着落马或行动受限的敌军性命!镗钯手则游弋在外围,清理试图顽抗的散兵。
整个落鹰涧瞬间变成了屠宰场!北元军被打懵了,建制被打乱,指挥失灵,只能各自为战,而在明军严密配合的小阵面前,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悲鸣声不绝于耳!
伯颜帖木儿又惊又怒,他挥舞着弯刀,连斩数名逼近的明军士兵,试图收拢部队,但混乱中哪里还听得见号令?他看到自己麾下的勇士像麦子一样被割倒,心知中计,再打下去必是全军覆没之局!
“撤!快撤!”他声嘶力竭地吼道,调转马头,在一群亲兵的死命护卫下,向着来路溃逃。
“想跑?追!”徐辉祖岂能放过这条大鱼,亲自率领一队骑兵,衔尾追杀!
落鹰涧伏击战,以明军的绝对胜利告终。五千北元伏兵,被阵斩超过两千,俘虏近千,余者溃散,主将伯颜帖木儿狼狈逃窜,不知所踪。明军缴获战马、兵器无数,自身伤亡却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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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落鹰涧的喊杀声响起时,朔方城内的清洗行动,也同步开始!
常胜坐镇帅府,如同掌控全局的弈棋者。王老将军亲自披甲,带领绝对忠诚的部队以及军法司宪兵,按照早已拟定的名单,开始了雷霆万钧的抓捕。
第一个目标,便是都督佥事冯远!
当王老将军带兵撞开冯远官廨大门时,冯远正焦急地等待着“好消息”,见到全副武装的王老将军,他脸色骤变,强自镇定道:“王老将军?这是何意?深夜带兵闯入本官廨所?”
王老将军须发皆张,厉声喝道:“冯远!尔通敌卖国,证据确凿!还想狡辩吗?拿下!”
左右亲兵如狼似虎般扑上。
冯远心知事败,绝望之下,猛地拔出腰间佩剑,试图反抗:“污蔑!这是常胜那女人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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