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紫禁城的血色黄昏（1/2）

魏忠贤被“请”回府邸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在京城炸开。那朱红的大门在锦衣卫的看守下紧紧闭合，昔日门庭若市的景象荡然无存，只余下石狮子冷眼看着迅速聚集又迅速散去的窥探目光。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竟在一日之间，轰然倒塌。

然而，权力的交替从不温情脉脉。紧随而来的，是一场席卷整个京城官场的风暴，其酷烈程度，远超众人想象。

田尔耕手持皇帝密旨，如同出闸的猛虎。这位昔日的魏党干将，在展现了“弃暗投明”的决绝后，用起昔日同僚的血来染红自己的顶戴，更是毫不手软。锦衣卫的缇骑四出，按照从王体乾府中搜出的密账、以及魏府中来不及销毁的部分书信，按图索骥。

兵部、户部、工部……凡与魏忠贤过从甚密，尤其是在钱粮、军械、工程上有染的官员，纷纷被破门而入的锦衣卫带走。诏狱人满为患，哀嚎之声日夜不绝。抄家、锁拿、审讯……田尔耕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向新皇证明着他的价值，也清洗着自己过往的污点。

京城上空，弥漫着血腥与恐慌的气息。菜市口的青石板，连日被鲜血浸染，冲刷不尽。有人拍手称快，称陛下圣明，铲除奸佞；也有人噤若寒蝉，生怕下一刻缇骑就敲响自家的大门。

在这场风暴中，张伟稳坐乾清宫，冷眼旁观。他没有阻止田尔耕的酷烈，甚至默许了这种扩大化的清洗。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他需要借此机会，将魏忠贤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网络连根拔起，彻底肃清朝堂，也为即将到来的更深层次改革扫清障碍。同时，这也是对田尔耕这条“恶犬”的最后一次考验和利用。

“皇爷，田尔耕手段是否……过于酷烈了些？朝中已有非议，恐伤及陛下圣誉。”王承恩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参茶，低声劝谏。他如今暂领司礼监，地位尊崇，进言也多了几分底气。

张伟接过茶盏，吹了吹热气，目光依旧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非议？让他们非议去。朕要的不是虚名，是一个能推行新政、抵御外侮的干净朝堂。”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况且，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吸食民脂民膏的蠹虫？哪一个不是大明积弱的祸根？杀了，不冤。”

王承恩不敢再多言。

“孙师傅那边，粮饷调度可还顺利？”张伟转移了话题。

“回皇爷，有陛下内帑支撑，孙老大人又亲自坐镇，各方不敢怠慢，第一批粮草军械已于三日前发往山海关。只是……辽东战事，尚无新的消息传来。”

张伟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焦灼。宁远之战的结果，关乎国运，也关乎他刚刚确立的权威。他几乎每日都要召见徐光启，询问那“红衣大炮”改良图纸的落实情况，以及还有无其他“奇技淫巧”可助守城。

徐光启这些日子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参与清算魏党的某些技术性审查（如核查军械质量、工程贪腐），又要根据皇帝那些天马行空却又往往切中要害的“想法”，组织人手进行试验。他对皇帝的忠诚和敬畏，在与日俱增。

这一日，徐光启带着一身烟火气匆匆入宫觐见。

“陛下，臣根据陛下所绘之图，与工部大匠反复推演，对现有之火炮，确有几处可立时改良之处！”他兴奋地呈上一份图册，“例如炮身加固之法，装药比例之调整，以及陛下所言‘定装药包’之概念，若推行于宁远，或可大增火炮射程与威力！”

张伟仔细看着那虽然粗糙，但已初具现代炮兵雏形的改良方案，心中稍安。他知道，这点改进或许无法决定战局，但至少能给袁崇焕多一分胜算。

“好！立即将此法，连同朕的手谕，以八百里加急，秘密送往宁远，交予袁崇焕！”张伟当即下令。

“臣遵旨！”徐光启领命，却又迟疑了一下，“陛下，还有一事……颇为蹊跷。”

“讲。”

“臣近日奉命整理王体乾府中查抄的文书，发现其中混杂有几页残篇，并非账目书信，其上所载，乃是一些极其艰深古怪的数理符号与图形，其表述方式，迥异于中土乃至西学，臣……竟完全无法解读。”徐光启说着，从袖中取出几张残破的纸张。

张伟接过，只看了一眼，瞳孔便是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