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余波与抉择（1/2）

冰冷的石砖透过衣料传来寒意，张伟瘫坐在冷宫主殿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背靠着那面刚刚吞噬了密室与编号vii的墙壁，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内衫，在夜风中带来刺骨的凉意。田尔耕和锦衣卫们围在他身周，警惕地持刀四顾，脸上同样残留着未散的惊悸。

那暗金色光点湮灭的景象，编号vii最后那惊愕的电子音，还有脑海中“明”关于“叛逆者”的微弱提示……这一切如同混乱的旋涡，在他脑海中疯狂冲撞。

时间尽头？锚点？叛逆者？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钥匙，却对应着无数把锁孔，让他无从下手。他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无比庞大、错综复杂的棋盘边缘，而执棋者，似乎不止一方。

“陛下……方才……”田尔耕的声音带着迟疑和后怕，他亲眼看到皇帝面对墙壁愣了片刻，然后踉跄倒退，仿佛经历了什么看不见的恐怖。

“无事。”张伟打断他，撑着地面缓缓站起，双腿还有些发软，但他的眼神已重新聚焦，恢复了帝王的沉凝，“此地……确有妖邪残留之气，已被朕以浩然正气驱散。传令，封锁这片冷宫，未有朕之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今日所见所闻，若有半分泄露，诛九族。”

他必须将此事定性，用最严厉的封口令，将超自然的部分牢牢锁死。至于“妖邪”、“正气”云云，不过是给这些锦衣卫一个能够理解、也足以震慑的解释。

“臣等遵旨！誓死保守秘密！”田尔耕等人连忙跪地发誓。

回到乾清宫，天色已近拂晓。张伟毫无睡意，他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那盏孤灯。他需要安静，需要将今夜获得的信息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

首先，明确了敌人的一部分身份和目的——“历史维护者”，来自未来，视自己为破坏“主干历史”的“变量”，必欲除之而后快。他们拥有强大的科技和能量操控能力，并能通过植入“模因”等方式，远程影响甚至操控特定人物（如朱由检）。

其次，敌人内部可能存在分裂。那个让编号vii惊惧、被迫自毁的“逆向解析”力量，以及“明”检测到的“叛逆者”信号，都指向可能存在另一股与“历史维护者”对立、或至少目标不一致的“未来势力”。编号vii最后提到自己身上的“锚点”被“逆向追踪”，意味着这“叛逆者”很可能是通过自己才定位到编号vii的藏身之处。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双方博弈的一个关键节点？

第三，对方提到了“时间尽头”，并似乎将其与“变量增殖”、“可能性扩散”关联起来。这是否意味着，过度改变历史，可能会引发某种更恐怖的、连“未来势力”都惧怕的终极灾难？

第四，信王朱由检的死（或者说“回收”），虽然暂时移除了一个明面上的威胁和对方的重要棋子，但也彻底关闭了从朱由检身上追查“模因”技术的可能性。而且，此事必然在朝野引发轩然大波，需要妥善处理。

第五，瘟疫仍在持续。这是现实最迫在眉睫的威胁，也是“历史惯性”最直接的体现。如果不能尽快控制，一切雄心壮志都将化为泡影。

千头万绪，压力如山。

张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恐慌和焦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必须制定新的策略，在多个战场同时应对。

第一，继续全力防疫。这是立身之本，也是收拢民心、证明自己道路正确的关键。惠民药局要加快运作，徐光启那边对口罩、酒精的改良和量产要抓紧。

第二，处理信王“自尽”的后续。此事不能深究，也不能完全含糊了事。他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既能安抚宗室和部分官员，又能将舆论引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或许……可以将其与之前的“天罚”稍作关联，暗示信王是因“天象示警”而“忧惧过甚”、“以身殉道”？虽然牵强，但在这个时代，或许比“阴谋论”更容易被接受。

第三，追查“叛逆者”和“锚点”。这是目前最大的变数和潜在机会。既然对方能通过“锚点”追踪到编号vii，说明这个“锚点”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可能与“叛逆者”有某种联系。是自己穿越者的灵魂特质？还是“明”这个辅助单元本身？亦或是……那幅神秘的“星图”？必须找徐光启，结合新发现的“虚线节点”和今晚的经历，重新深入研究那幅图！

第四，积蓄力量，加速改革。无论未来敌人如何强大，提升大明自身的国力、科技水平和组织能力，都是应对一切威胁的基石。孙承宗的边军整顿，徐光启的科技研发，乃至吏治、经济的初步改良，都必须顶着压力推进。

思路逐渐清晰，张伟提起笔，开始草拟旨意和计划要点。

天色大亮时，王承恩小心翼翼地进来，看到皇帝眼中布满血丝却精神亢奋的模样，欲言又止。

“皇爷，徐光启徐大人递了牌子，说有要事求见，是关于……那灰烬的分析。”

“快宣！”张伟立刻道。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徐光启匆匆进来，脸色同样疲惫，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般的震惊与困惑。

“陛下，信王府带来的暗金色灰烬，臣与几位大匠彻夜分析，其成分……匪夷所思！”徐光启的声音都有些变调，“非金非玉，非石非木，亦非已知任何炼丹所得之物！其质极轻，却坚硬异常，火烧不化，强酸不侵！更奇的是，在特定角度的强光照射下，灰烬内部会显现出极其细微的、规则的几何纹路，似……似有生命一般！”

他将一个小巧的琉璃盒呈上，里面是少许暗金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