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夏末微澜(1/2)
孙老四那场闹剧,像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狠狠掠过桐花巷,留下满地狼藉和唏嘘。但日子终究要往下过,夏日的暑气在达到顶峰后,也开始显露出一丝疲态,早晚的风里,悄悄掺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朱家肉铺歇业了一天。第二天重新开张时,朱大顺和杨秀都显得有些沉默,但手脚依旧利落。街坊邻居们心照不宣,去买肉时绝口不提前天的事,只是默契地多称一点,或者说几句家常闲话。这种无声的支持,让朱家夫妇紧绷的心弦慢慢松弛下来。朱瑞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放学回来后主动帮父亲冲洗案板、收拾工具,眼神里多了些小男子汉的担当。小朱珠还是那样天真烂漫,但偶尔夜里会惊醒,要搂着妈妈的脖子才能睡着。伤痕需要时间抚平,但生活的主调,依旧是那份粗粝而坚韧的日常。
李柄荣的“副业”悄悄开了张。他没敢弄太大动静,就在自家豆腐坊后院靠墙根的地方,支了个小木桌,摆上他那套宝贝工具和一些拆下来的旧收音机零件。起初没人注意,直到有一天,蔡大发家的老收音机突然哑火了,刺啦刺啦响就是不出人声。许三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拿来给李柄荣瞧。
李柄荣捣鼓了半个下午,拆开又装上,最后换了一个小小的电容,插上电一拧旋钮,嘹亮的戏曲声立刻飘了出来! “哎呦!真修好了!柄荣,你真行啊!”许三妹又惊又喜,硬塞给李柄荣两毛钱。 李柄荣推辞不过,憨笑着收下了。这消息很快在巷子里传开。谁家电筒不亮了、电熨斗不热了,都拿来让李柄荣看看。他收费极低,有时甚至不要钱,就换点零配件成本。大家过意不去,就时常塞给他一包烟、或者几块糖带给孩子们。这小修理摊,竟也慢慢成了巷子里一个心照不宣的存在,为邻舍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王媒婆消停了几天,但很快又重振旗鼓。刘大强的亲事依然是她的“重点攻坚项目”。这次,她不知从哪儿踅摸到一个郊区的姑娘,据说性格特别温顺,话少,就喜欢老实人。张寡妇一听,觉得这简直是天作之合,立刻又燃起希望,逼着刘大强再去见见。 刘大强是一百个不情愿,前几次的失败和孙老四闹剧带来的阴影还没散尽。但拗不过母亲几乎要下跪哀求,只得硬着头皮,又一次被收拾得油光水滑地出了门。 结果……毫无悬念地又失败了。回来时,刘大强蔫头耷脑,张寡妇问急了,他才闷闷地憋出一句:“人家说……说我像个木头桩子……” 张寡妇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捶着胸口骂:“木头桩子?木头桩子还能杵那儿不动呢!你是块滚刀肉!油盐不进!”骂归骂,看着儿子那副样子,她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心里那点指望,又灰暗了几分。
面馆的王美,心里则藏着另一种愁绪。纺织厂的订单终于赶完了,范建国技术员来车间的次数明显少了。她有时故意绕路从厂办公楼前走过,希望能“偶遇”他,却很少能如愿。偶尔在老王面馆见到,他也总是行色匆匆,吃完面就走,很少再像以前那样坐着看会儿书。王美的那点小心思,像夏日里得不到雨露滋润的花苞,悄悄蜷缩了起来,无人知晓。
“尤其好”糕点店里的低气压持续了更久。尤亮因为母亲田红星那番“要高攀”的言论,跟母亲冷战了好几天,干活都没精打采。他去蔡家菜摊跑得更勤了,有时甚至没事找事,就为了跟蔡金妮说上几句话。蔡金妮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开朗样子,嘻嘻哈哈地跟他打招呼,称菜算账,丝毫没察觉这个沉默的糕点店小老板心底翻涌的情愫。田红星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又不好在店里发作,只能私下里把儿子数落得更凶。尤亮梗着脖子不听,母子关系越发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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