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病榻,闹事(1/2)

省城医科大附院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涩味,混合着药物与疾病的气息。林新华的病房是双人间,另一张床空着,更显得房间空旷冷清。他多数时候都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又仿佛只是不愿睁开眼面对这个世界。身体的不便和药物的作用让他精神萎靡,但更深的是心底那道裂痕带来的、万念俱灰的疲惫。

这天下午,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林琪刚出去处理一些哥哥案子后续的琐事和债务核查——林璋捅下的窟窿比想象中还要大,除了抵押老屋的贷款和骗借父亲学生的钱,竟还有几笔来历不明的小额借贷,让她焦头烂额。进来的是闻一清,林璋的前妻。她一手牵着八岁的儿子林杨,一手拉着六岁的女儿林桦。

闻一清穿着一件半旧的藏蓝色呢子大衣,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但眼神是清明的。她和林璋都是学艺术出身,当年一个学音乐,一个学美术,也曾有过才子佳人般的梦幻时光,以为不食人间烟火便是最高境界。十年婚姻,鸡毛蒜皮,理想撞上现实,尤其是林璋后来的浮躁与不负责任,将那些虚幻的美好击得粉碎。离婚离得干脆,甚至有些两看相厌的决绝。

但时间与生活的磨砺,让闻一清比前夫更早地“接了地气”。她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在娘家帮衬下,重新找了份小学代课音乐老师的工作,努力维持着生活。对于前公婆,她始终心存感念。婆婆在世时待她温和,公公林新华更是通情达理,从不多加干涉,甚至在她离婚后,还偷偷让林琪转交过一点钱,说是给孙辈的。这份情,她记着。

“爷爷。”林杨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小男孩长得像妈妈,清秀腼腆。

林桦年纪小,还不大懂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房间安静得让人害怕,紧紧攥着妈妈的手指。

林新华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看到孙子孙女,他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细微的涟漪。他努力想抬起那只尚能活动的手,嘴唇翕动着,发出含糊的音节。

闻一清上前,将两个孩子轻轻推到床边,自己则拿起暖水瓶,给林新华床头柜上的杯子续上热水。“爸,”她依旧沿用着以前的称呼,声音温和,“我带孩子们来看看您。杨杨,桦桦,跟爷爷说说话。”

林杨小心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画,是蜡笔画,画面上有太阳、房子和小人。“爷爷,我画的,送给您。妈妈说您病了,要多晒太阳。”他小心地把画放在爷爷手边。

林桦也凑过来,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快快好,好了带我们去玩。”

童稚的声音,简单的话语,像一缕微弱却纯净的阳光,努力穿透病房的阴霾和老人心头的冰层。林新华的眼角湿润了,他颤抖着手指,极其缓慢地、轻轻地,碰了碰孙子的画,又摸了摸孙女柔软的头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叹息,又像是努力想说点什么。

闻一清看着这一幕,鼻子发酸。她知道林琪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既要跑医院,又要处理林璋那摊烂事,还要顾着自己的工作(林琪五年前已离婚,独自带着孩子,同样不易)。她主动接过了白天在医院照料的工作。喂水喂药,擦洗按摩,陪着说说话(虽然多半是她说,林新华听),也让两个孩子多陪陪爷爷。血缘的牵绊和日常的陪伴,或许是此刻最好的良药。

与此同时,花城县的周末午后,阳光正好。蔡金妮和安邦难得同时休息,两人都格外珍惜这短暂的相处时光。安邦最近和同事们破获了一个流窜作案的入室盗窃团伙,连日蹲守抓捕,很是辛苦,但也立了功,心情不错。

“听说百货大楼那边新开了家蛋糕店,味道不错,要不要去尝尝?”安邦提议,眼神里带着期待。

蔡金妮笑着点头:“好啊,好久没吃甜食了。”

两人并肩走在熙攘的街上。蔡金妮穿着厂里发的蓝色工装改制的外套,干净利落;安邦则是一身便服,身姿挺拔。他们算不上特别亲密,但走在一起,自有一种和谐安稳的气场。

路过新华书店时,意外碰见了尤亮带着尤甜甜。尤甜甜裹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但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惊惶,安静地跟在哥哥身边。尤亮看到蔡金妮和安邦,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释然而坦然的笑容,点了点头:“金妮姐,安邦哥。”

蔡金妮也笑着回应:“带甜甜出来走走?挺好。”

“嗯,随便逛逛。”尤亮简短答道,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便带着她汇入了人流。那段青涩而无声的倾慕早已被生活的磨难冲刷干净,如今只剩下街坊间的平常情谊和真诚的祝福。蔡金妮看着他们兄妹的背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