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归家·赤子心(1/2)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劫后余生的扶桑城。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焦糊味,但更多的,是重建家园的叮当声与早市的吆喝,透着一股顽强的生机。

客栈小院内,李长风早已负手而立。他换了一身崭新的青衫,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隐隐透出一股渊深似海,锋芒暗藏的强大感。

七叶净浊丹的神效,不仅彻底拔除了栖梦栈留下的暗伤,更将他推至问道境三重巅峰,距离那传说中的巅峰之境,仅剩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此刻他神清气爽,心境开阔,颇有几分乘风归去的仙逸。

欧阳墨殇和东方熙瑶也走了出来。欧阳墨殇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玄色劲装,衬得身姿越发挺拔,眉宇间褪去了些许少年稚气,多了几分历经磨砺后的沉稳与锐气。

东方熙瑶依旧是那身流淌着淡淡金辉的长裙,赤金色长发在晨风中微微拂动,气质圣洁而宁静,只是偶尔看向欧阳墨殇时,那双金色的眼眸深处,会掠过一丝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涟漪。

师父。欧阳墨殇走到李长风身边。

李长风目光在徒弟身上一扫,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瞥了一眼旁边静立如画的东方熙瑶,嘴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不过很快收敛。

他朗声一笑,带着一种久违的洒脱与豪情:

好!既然都已准备妥当,那便——启程归家!

话音未落,李长风袖袍猛地一挥。

“我欲乘风起!”

刹那间,一股无比柔和的青色罡风凭空而生。

这风并非狂暴无序,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温顺地环绕在三人身周,形成一道凝练流畅的青色风轨。

风轨之内,空间仿佛被折叠,外界的喧嚣瞬间远去,只剩下平稳到极致的上升感。

没有剧烈的破空声,没有刺耳的呼啸。

三人脚下的地面仿佛瞬间融化、虚化。下一刻,他们已如同三片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羽毛,在青色风轨的包裹下,扶摇直上,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扶桑城上空尚未散尽的薄雾之中。

视野骤然开阔。

下方,残破的扶桑城如同微缩的模型,街道纵横,人影如蚁,重建的烟火气清晰可见。

远方,那株顶天立地、流淌着新生赤金神辉的扶桑巨树,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如同定海神针。

更远处,蜿蜒的弱水河如同银色玉带,最终汇入烟波浩渺的东海。

罡风流转,迅疾无声。

山川大地在脚下飞速掠过,城镇村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

问道境三重的“言出法随”,驾驭风之法则已臻化境,速度快到极致,却又平稳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移动。

东方熙瑶神色平静,金色的眼眸俯瞰着下方壮阔的河山,带着一丝神性的漠然与洞察。

欧阳墨殇则心潮起伏,近乡情更怯,既有即将见到父母的激动,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让爹娘担心了。

东极扶桑境,洛国腹地,洛京之南,镇国公府。

府邸坐落在城郊依山傍水之处,远离皇城的喧嚣,却自有一股厚重威严的气象。

朱漆大门厚重如山,门前两尊历经风霜,栩栩如生的石兽昂首蹲踞,目光如电,睥睨四方。

门楣之上,“镇国公府”四个鎏金大字铁画银钩,透着一股沙场征伐、保家卫国的凛然之气。

府墙高耸,墙内可见参天古木的树冠郁郁葱葱,更显深宅大院的肃穆与底蕴。

此刻,府门前一如既往地肃静。两名身披玄色轻甲,腰悬制式长刀的侍卫,如同两尊铁塔,笔挺地分立大门两侧。

他们眼神锐利,气息沉稳,显然是百战精兵,虽未刻意释放气势,但那久经沙场磨砺出的煞气却隐隐透出。

突然!

天空中三道流光如同流星坠地,无声无息地落在府门前宽阔的青石广场之上。

青色风轨悄然散去,显露出李长风、欧阳墨殇与东方熙瑶的身影。

这突如其来的降临,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带着一种返璞归真,掌控天地的道韵。

两名侍卫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右手本能地按在了刀柄之上。

他们并未感受到敌意,但这等无声无息,御风而落的手段,绝非寻常修士。尤其是左侧那位青衫中年人,气息渊深如海,让他们本能地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扫过青衫人身旁那位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年时——

如同被九天惊雷狠狠劈中。

左边那名年长些、脸上带着一道浅浅刀疤的侍卫,眼睛猛地瞪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他死死地盯着欧阳墨殇的脸,仿佛要将那张脸刻进灵魂深处。

少……少……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右边的年轻侍卫反应稍快,但也同样震惊到失语,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少爷?!年轻侍卫终于失声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变了调。

少爷!真的是少爷!少爷回来了!少爷没死!!刀疤侍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猛然爆发,带着哭腔的狂喜嘶吼瞬间响彻整个镇国公府门前。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态,猛地转身,如同离弦之箭,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跌跌撞撞地朝着洞开的大门内冲去,一边跑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

国公爷!夫人!快!快出来啊!少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平安回来了——!!!

那嘶吼声,如同滚雷,瞬间打破了国公府清晨的宁静,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穿透了重重庭院,直抵府邸最深处。

镇国公府,内院主厅“定安堂”。

厅堂开阔,陈设古朴大气,紫檀木的桌椅泛着温润的光泽,墙上悬挂着巨幅的东疆山海舆图,以及一柄被擦拭得锃亮,寒气森森的古朴战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却无法驱散弥漫在厅堂内那化不开的沉重与哀伤。

欧阳朔海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这位威震东疆,令敌国闻风丧胆的镇国公,此刻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他身形依旧魁伟如岳,穿着家常的深紫色锦袍,但那张棱角分明,饱经风霜的刚毅脸庞上,却布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深沉的悲痛。

往日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只是死死地盯着手中紧握的一枚黯淡无光的碧玉环佩——那是欧阳墨殇离家时,秦岚心亲手给他戴上的护身符,内里有一丝微弱的心神联系。

如今,玉环断裂,心神湮灭。

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如同不屈的战旗,但紧握玉环,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这位铁血统帅内心汹涌的惊涛骇浪与……绝望。

秦岚心坐在他下首,这位昔日雍容华贵、气质温婉的国公夫人,此刻形容憔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一双美眸红肿不堪,显然是哭了不知多久。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方早已被泪水浸透的素帕,身体微微佝偻着,仿佛被巨大的悲伤压垮了脊梁。

她时不时抬头望向厅外,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在期盼着什么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整个定安堂,死寂得如同坟墓。

伺候在旁的侍女仆从们,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脸上也带着浓浓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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