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千年的守望（1/2）

树洞空间内流淌的赤金光芒温暖而静谧，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与惊惶。

确认欧阳墨殇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脱胎换骨，境界飙升后，白璃、云芷、青灼、循光、梦影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云芷蜷缩在欧阳墨殇膝头，蓬松的白尾巴轻轻扫着他的手臂，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青灼优雅地落在一旁的虬根上，青红羽翼收敛，燃烧着青焰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他。

循光和梦影一左一右，虽未再言语，但眼中的关切和守护之意不言而喻。

东方熙瑶静静地站在稍远处，如同温暖的太阳，将柔和的光辉洒向每一个角落。

看着主人被伙伴们环绕的温馨场景，她绝美的脸庞上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发自内心的浅笑。

这久违的“家”的气息，让她沉眠千年的孤寂之心，正被一点点熨帖温暖。

欧阳墨殇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心中却并未完全平静。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东方熙瑶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关切，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曦瑶，他声音温和，我听白璃提起过，曾经的你，除了我最看重的就是这扶桑神树。可它之前为何会日渐衰微，甚至濒临崩塌？

这个……

东方熙瑶脸上的浅笑瞬间凝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荡开一丝涟漪后迅速沉寂下去。

她那双蕴藏着太阳与星河的眼眸，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瞬。

流淌着熔金光泽的眼睫微微垂下，在莹润的肌肤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欧阳墨殇的目光，视线落在脚下散发着温暖微光的金色苔藓上，仿佛那柔软的植物能承载她此刻沉重的情绪。

周围的气氛也随之一凝。

白璃睿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淡淡的叹息，微微偏过头去。

云芷蹭着主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紫水晶般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小脑袋轻轻蹭了蹭欧阳墨殇的手背，带着无声的安慰。

青灼发出一声极低、极轻的鸣叫，带着感同身受的悲悯。

循光恬静的脸上也敛去了笑意，眼神复杂地看着东方熙瑶。

就连一向清冷的梦影，也抿紧了唇，目光中透出理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们都知道。她们都经历过那种漫长，噬心蚀骨的离别之苦。

东方熙瑶沉默了片刻，那清越而带着英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如同被砂纸磨过：

主上说得没错。扶桑神树，曾经在我心中的分量，仅次于您。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树洞空间，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那株如今枝繁叶茂，流淌神辉的巨树之上，眼神却无比遥远而空茫。

因为它……是自主上您之手诞生。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是您亲手培育、点化，引动混沌本源与地心火脉，才造就了这株足以承载太阳神鸟的神木。也是您……将它郑重地交托给我，告诉我，此树与我本源契合，乃是我天然的栖所与力量之源。您说……要我照顾好它。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微微蜷缩，指节泛着莹白。

我视它如您赐予的珍宝，如我存在的意义延伸。我倾注神力滋养它，守护它，看着它与我的力量一同成长、辉煌……

东方熙瑶的声音顿了顿，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挣扎。

可是……可是自与您离别之后……她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出来的、足以冻结神火的孤寂与冰冷。

那种感觉……主上，您无法想象。她终于再次看向欧阳墨殇，那双燃烧着永恒神火的眼眸深处，此刻却仿佛有冰层在碎裂，流露出深不见底的痛苦与一丝……疯狂。

无尽的岁月，空荡的扶桑枝头，只有我和这株沉默的树。日升月落，星河轮转，可身边……再也没有您的气息，没有您的声音，没有您带着狡黠笑容唤我‘曦瑶’的样子……那无边的孤寂，像冰冷的潮水，无时无刻不在淹没我，啃噬我的神魂！它让我……发疯！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周身流淌的柔和日冕神辉都似乎黯淡了一瞬，树洞空间内的温度仿佛也随之下降了几分。

我们感应到您的真灵消散，又在冥冥中捕捉到您最后一丝意念的指引……您说，会在大荒九域与我们重逢。

东方熙瑶的眼神重新聚焦，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希冀，我们集体跨越了时空的阻隔，降临此地。抱着这唯一的希望，等待……等待您的归来。

可这一等……她的声音低若蚊蚋，带着无尽的疲惫与苦涩，就是一千年。

扶桑神树的本源，与我紧密相连，如同我的半身。

东方熙瑶的目光再次黯淡下去，我的心境，我的力量状态，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它。那千年蚀骨的孤寂与绝望，如同最阴寒的毒，不仅侵蚀着我，也透过这无形的联系，无声地侵蚀着扶桑神树的生机……它的衰败，它的黯淡，皆因我而起。

最终……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我忍受不了了。那等待的煎熬，那永无止境的孤寂，几乎要将我的神性磨灭，将我拖入疯狂的深渊。为了守住最后一丝清明，为了……等到您。我选择将大部分神力与意识封存于扶桑神树的核心深处，借助神树庞大的本源生机，陷入最深沉的……长眠。唯有如此，才能让那蚀骨的痛苦稍稍麻痹，才能让神树不至于在我失控的力量下彻底崩毁……也才能……保存力量，等待您的召唤。

她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解脱后的脆弱，看向欧阳墨殇：所以，当您的血……带着独属于您的混沌本源气息，滴落在神树基盘的琉璃岩上……那沉睡的契约，那被孤寂冰封了千年的联系，瞬间被点燃、复苏了！它唤醒了我！我才能……在您最危险的时刻，护住您……

树洞内一片寂静。只有东方熙瑶略带哽咽的尾音在回荡。

欧阳墨殇静静地听着，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从未想过，这株神树的衰败，竟是因为曦瑶承受了千年等待的孤寂之苦！那份痛苦，甚至让太阳神鸟都选择了自封沉眠！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东方熙瑶微微颤抖，带着凉意的手腕。入手温润如玉，却让他感到一阵心疼。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目光扫过身边同样情绪低落的伙伴们——白璃眼中睿智的光芒下是深藏的痛楚，云芷小脸上挂着泪珠，青灼垂下了头，循光和梦影也沉默不语。

这些强大的神兽异禽，为了等他，同样经历了千年的煎熬。

看着她们，欧阳墨殇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又温暖的涟漪。

这哪里是什么莺莺燕燕？这是跨越了生死轮回、忍受了无尽孤寂，只为与他重逢的……家人啊。

等等！欧阳墨殇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眉头微皱，看向东方熙瑶，我们……好像没有直接接触过吧？我是说这一世。那契约……是怎么重新建立的？

他记得很清楚，在熔岩爆发前，他只是在岩盘上喷了一口血而已。

东方熙瑶被他握住手腕，感受到那熟悉，带着混沌气息的温暖，心绪稍稍平复，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如同云破月出。

血，是核心。她解释道，声音恢复了清越，您的血，蕴含着您独一无二的生命印记与灵魂气息。那是唤醒沉睡契约最直接的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