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证心，青云志（2/2）
是你？！洛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勾魂！”
林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按在洛方后心的手掌幽光暴涨，五指瞬间扭曲拉长，化作两柄由纯粹魂力构成，边缘流淌着暗紫色光焰的巨大狰狞镰刀。
镰刀带着收割灵魂的尖啸，无视了肉体的防御，狠狠切入洛方的身体。
啊——！！！
洛方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灵魂尖啸！他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被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
那深入灵魂的剧痛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意志！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无边的痛苦和冰冷的死亡。
柔和的青光在剧痛达到顶峰的瞬间爆发！定魂符被强制激活。
洛方那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布满惊骇绝望的脸庞，在青光中迅速虚幻、消散，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束，带着残留的灵魂惨嚎，彻底离开了这片战场。
林符的身影在青光中凝实，勾魂镰刀化作幽光消散。
他甩了甩手，仿佛甩掉什么脏东西，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抬头望向战场中央那惊天动地的碰撞，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远处礁石后，南宫柔那紧张注视着欧阳墨殇的身影。
下一刻，林符毫不犹豫地探手入怀，捏碎了属于自己的那枚定魂符。
柔和的青光将他笼罩。他对着南宫柔的方向，用力眨了眨眼，脸上带着鼓励和告别的笑容，身影迅速变得虚幻透明，化作一道凝练的青色光束，紧随洛方之后，消失在清玄幻境的苍穹之中。
礁石后，南宫柔看到了林符最后的笑容和眼神，也看到了他毫不犹豫捏碎定魂符的动作。
她瞬间明白了林符的用意——解决掉最后的威胁（洛方），然后主动退场，将最终的战场彻底留给欧阳墨殇和白子皓。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成全兄弟的战斗，也避免自己成为可能的变数。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南宫柔心头，有对林符义气的感动，有对欧阳墨殇的担忧，更有一丝了然的明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战场中央那墨色与白色激烈碰撞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也悄然捏碎了自己的定魂符。
身影在青光中渐渐淡去，如同消散的涟漪。离开前，她清澈的眼眸深深凝视着欧阳墨殇浴血奋战的身影，仿佛要将这一幕刻入灵魂深处。
至此，冰火交织的狭长战场上，只剩下两道浴血搏杀的身影。
战场中心，杀意已臻沸点！
白子皓彻底陷入了疯狂！林符和南宫柔的相继退场，并未让他有丝毫分心，反而将他对欧阳墨殇的杀意推向了。
每一次攻击都更加狠辣，更加不顾自身，鵸?之力被他催发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魂力的透支让他七窍都隐隐渗出血丝，右肩的伤口更是鲜血淋漓，但他眼中的冰寒杀意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死！给我死！白子皓厉啸，六条幽暗长尾虚影猛地缠绕合一，化作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梦魇之枪。
枪尖凝聚着冻结灵魂，扭曲现实的终极力量，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刺到欧阳墨殇眉心之前。
同时，他左手并指，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浑天裁世光痕，阴险地封死了欧阳墨殇所有可能的退路。
欧阳墨殇瞳孔缩成针尖，墨羽刀发出震天的嗡鸣，刀身上暗金色的混沌纹路如同燃烧般亮起。
他体内的混沌之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尽数灌注于墨羽刀身。
“岁暮终章·混沌断！”
他双手握刀，迎着那梦魇之枪与裁世光痕，悍然上撩。
“墨羽”刀划出一道仿佛开天辟地的漆黑轨迹。刀锋所过，空间无声地裂开一道巨大，深不见底的黑色沟壑。
那沟壑并非空间裂缝，而是纯粹的“虚无”！蕴含着抹除一切存在、终结一切概念的终极伟力。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爆发了！
梦魇之枪与混沌断的虚无沟壑狠狠撞在一起。
裁世光痕切入虚无的边缘，没有刺目的光芒爆发，只有一种存在被强行抹除，法则被彻底搅乱的终极混乱。
以碰撞点为中心，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不断塌陷湮灭的绝对黑暗领域瞬间形成。
领域内，冰与火的物质无声消解，光线被彻底吞噬，空间结构发出崩碎前的哀鸣。
狂暴的能量乱流被这黑暗领域强行吞噬、湮灭，形成了一个短暂而恐怖的“无”之领域。
噗——！
噗——！
两道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同时喷出漫天血雾，从这恐怖的湮灭领域中倒飞而出。
白子皓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砸在远处一块巨大的寒冰碎片上，冰屑纷飞。
他雪白的衣袍几乎被鲜血浸透，右肩的伤口彻底崩裂，露出森森白骨，缠绕的赤红雷丝疯狂扭动，气息萎靡到了极致，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只能以手撑住冰面，才勉强没有倒下。鵸?的虚影在他识海中黯淡得几乎熄灭。
欧阳墨殇同样狼狈不堪，墨羽刀拄地，在滚烫的熔岩地面上犁出一道长长的深沟才勉强止住退势。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握刀的手臂剧烈颤抖，虎口早已血肉模糊。
墨羽刀身之上光芒依旧，只是自己这握刀之人有些拖了后退。
体内混沌之气如同沸腾后冷却的岩浆，运转滞涩，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万象真瞳”的金芒虽然微弱，却依旧坚定地锁定着远处重伤的白子皓。
他能感觉到，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只需最后一击！
混沌之气艰难地在体内再次凝聚，如同受伤的巨龙发出低沉的咆哮，疯狂涌向手中的墨羽刀。
刀身之上，那黯淡的混沌黑芒再次挣扎着亮起，刀尖的裂纹处，黑芒如同粘稠的血液般试图弥合。
一股惨烈、决绝、仿佛要斩断宿命，劈开未来的磅礴刀意，在他身上轰然爆发。
脚下的熔岩地面因这恐怖的刀意而寸寸龟裂。
他缓缓举起墨羽刀，刀锋直指单膝跪地的白子皓。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于这一刀之上！
这一刀，将倾尽他所有，斩断一切！
结束了，白子皓！欧阳墨殇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千钧之重的力量，如同最后的审判。
就在这刀意攀升至巅峰，即将挥出这决胜一刀的刹那——
识海深处，一个平静而苍老的声音，如同穿越时空的溪流，毫无征兆地流淌而过：
“墨殇…还记得你入山门时，为师问你的话么？”
画面瞬间闪回！
玉悬山，碧落峰内，月色如洗。师父李长风坐在椅子上，青袍在夜风中微动。
“志存高远，很好。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穹煌之势，非你此时能挡。此次会武…若遇白子皓…便让了吧。此非怯懦，乃为师为你借来的喘息之机。碧落沉寂太久，需要时间…你也需要时间…记住，真正的青云之志，不在这一时之胜负。”
少年眼中的桀骜化作惊愕与不解，但看着师父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深意和隐隐的恳求，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最终，重重点头。
弟子…遵命。
回忆的画面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欧阳墨殇沸腾的战意和攀升到的刀势。
师父那带着恳求的深邃眼神，那句“让了吧”的沉重嘱托，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他挥刀的手臂和奔腾的混沌之气。
是了，自己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第一？只是个名头罢了，自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青云之志。
那即将劈出的，凝聚了他所有力量与意志的决胜一刀，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
墨羽刀上燃烧的混沌黑芒如同被冰水浇灭，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刀身发出不甘的嗡鸣震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白子皓单膝跪地，看着远处欧阳墨殇那僵直的身影，看着他手中墨羽刀上骤然黯淡，明灭不定的刀芒，看着他眼中那瞬间闪过的挣扎与…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虽然不明所以，但身为顶尖强者的本能告诉他，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对方心神剧震，力量失控的致命破绽。
天助我也！白子皓眼中爆发出绝境求生的疯狂光芒。
他强提最后一丝残存的魂力，不顾右肩彻底崩溃的剧痛，不顾识海鵸?虚影的哀鸣，左手并指，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恨意和不甘，尽数压缩于指尖一点。
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纯粹冰蓝色、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指劲，如同沉寂万载的冰魄神针，无声无息，却又快逾闪电，瞬间穿透了两人之间残破的空间，精准无比地射向欧阳墨殇毫无防备、因力量反噬而微微敞开的胸膛。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穿透声响起。
冰蓝色的指劲，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欧阳墨殇的胸膛。
指劲蕴含的恐怖寒力瞬间爆发，伤口处没有鲜血喷涌，因为血肉和骨骼在接触的瞬间就被绝对零度般的寒意彻底冻结、化为冰晶。
一层幽蓝色的冰霜以伤口为中心，迅速向欧阳墨殇全身蔓延，他整个身体猛地一震，如遭雷击。
墨羽刀上最后一点挣扎的黑芒彻底熄灭，发出“嗡”的一声哀鸣。
欧阳墨殇握这刀柄，身体僵直在原地。冰霜迅速覆盖了他的半边身体，将他凝固成一个染血的冰雕。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只留下深深的不甘、一丝释然、以及…看向白子皓时，那冰层下无法掩盖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冰冷。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一口带着冰渣的鲜血涌出，冻结在唇边。
白子皓保持着点出指劲的姿势，大口喘息着，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赢了！虽然赢得莫名其妙，但他赢了！玉悬山第一天骄的尊严保住了。
他看着欧阳墨殇被冰封、断刀坠地的凄惨模样，一股巨大扭曲的快意涌上心头，冰封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带着血腥味的笑容。
就在白子皓笑容浮现的瞬间，笼罩在欧阳墨殇身上的冰霜骤然被一股柔和的青光驱散。
定魂符的光芒将他全身笼罩！他僵直的身体在青光中迅速变得虚幻透明。
传送的光芒亮起，映照着白子皓脸上残留的狂喜和狰狞，也映照着欧阳墨殇最后那冰封的，深不见底的冰冷眼神。
青光收敛，光束冲天。
冰火绝域之中，只剩下白子皓一人，单膝跪地，喘息如牛，看着地上那半截冰冷的墨色断刀，以及远处那属于欧阳墨殇的，已然空无一物的熔岩之地。
猩红的沙漏早已消散，最后的战场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寒风刮过冰棱的呜咽，以及熔岩深处传来如同大地心跳般的沉闷“咕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