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混沌之秘与暗处的眼睛（1/2）

静思古木下，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伸、凝滞。

黎长老那锐利如淬火寒刃的目光，死死钉在欧阳墨殇身上，不容丝毫闪躲。

方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从欧阳墨殇身上迸发出的、针对古木深处污染源的奇异吸力，到静思古木那清晰可辨的抗拒性震颤——每一点细节都如同冰冷的刻刀，在她刚刚建立的脆弱信任上划下深可见骨的裂痕。

“你方才……究竟做了什么？”黎长老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与重压。她强撑着虚软的身体，每一步靠近都仿佛耗尽全力，但那通明的威仪却如同实质，笼罩了欧阳墨殇所有的退路。

“那股力量……绝非你模拟幽骸状态的阴冷巫力，更非那魔念碎片的邪恶躁动！它……截然不同！那究竟是什么？！”

欧阳墨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心跳如擂鼓。

他知道，生死一线间，任何一丝犹豫或错漏，都将导致万劫不复。

他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的惊骇与不确定性强行压下，脸上迅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愕、后怕，以及一种自身也难以理解的茫然。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被那不受控制的力量吓到，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正是存放魔念碎片的位置），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我…我也不知道！黎长老！刚才我全力运转瞳术，追踪那污染丝线，心神几乎与之相连……就在这时，怀中之物突然变得狂躁无比！它…它仿佛嗅到了同源猎物的饿狼，竟自行想要冲破封印，去吞噬、去融合那些能量！我…我几乎用尽了全部心力才勉强将其重新镇压下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演技逼真，将七分真实与三分虚构巧妙混合。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甚至冒险主动将怀中那缕依旧在不安分震颤，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的魔念碎片取出少许。

那碎片表面的幽暗光华明灭不定，如同跳动的心脏，确实显露出极不稳定的状态。

“您看！它至今仍未平息！此物之邪异，远超晚辈预估，对同源能量的感应和渴求近乎本能！方才晚辈险些酿成大祸，惊扰古木圣灵，请长老重重治罪！”

他脸上写满了心有余悸与自责，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身体语言都在强化这个表达。

黎长老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在欧阳墨殇那张写满“惊惧”与“诚恳”的脸庞和那躁动不安的魔念碎片之间来回扫视。

理智告诉她，魔念本能地聚合，吞噬以壮大自身，这个解释符合逻辑。

欧阳墨殇那苍白的脸色，微颤的手指（部分是真实反噬，部分是精湛表演）也似乎佐证了他的说辞。

更重要的是，眼下揪出内部隐患迫在眉睫，她极度需要那双能看破虚妄的万象真瞳。

良久，黎长老周身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才缓缓收敛了几分，但眼底深处的疑虑如同顽固的寒冰，并未真正消融。

“……此物之凶险，竟至于斯。”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你需以十二万分小心禁锢此物，绝不可再有其失控之事发生。待局势稍定，必须立刻将其交还幽骸处置，一刻不得延误！”

她暂时按下了追究，但对碎片的警惕提到了最高，连带着对能承载并压制此物的欧阳墨殇，也蒙上了一层难以看透的阴影。

“晚辈谨记！绝不敢再犯！”欧阳墨殇暗松一口气，连忙将碎片小心翼翼收回最内层衣物中，同时以更强硬的意志力压制住体内因这番“折腾”而愈发蠢蠢欲动的混沌之气。

“言归正传，”黎长老将目光从欧阳墨殇身上移开，投向那三个不祥的方向，脸色凝重如水，“你确定，污染源指向东北居住区、西南祭坛，以及正东藏书阁？能量最盛者，在藏书阁？”

“确凿无疑，”欧阳墨殇收敛心神，郑重指向，“通往藏书阁的那一股，虽极其隐蔽，但能量最为凝聚精纯，如同……主根。”

“藏书阁……”黎长老咀嚼着这三个字，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那里是族群智慧的圣殿，古老传承的摇篮，若此地被污染，如同毒液注入心脏。

“我亲自去藏书阁。黎桐未归，阿木。”

她看向身旁一位面容坚毅、沉默如山的中年战士，“你带‘青牙’小队，即刻前往东北居住区，以巡检防护阵法的名义，暗中排查所有异常能量波动，尤其是独居、或近期行为有异者居所附近。记住，如非必要，绝不接触，只观察记录。”

“是！”名为阿木的战士沉声应命，右手握拳轻叩左胸，行了个简练的战士礼，随即点了四名气息沉稳的战士，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林木阴影之中。

“阿叶，”黎长老看向另一位身形略显高瘦、眼神灵动的女战士，“你带‘灵语’小队去西南祭坛。同样理由，重点检查祭坛周边符文、贡品以及守护植被，是否有被微妙扭曲或侵蚀的痕迹。任何细微异常，立即回报。”

“明白！”阿叶领命，带着另外四名战士，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西南方向。

“欧阳小友，随我来。”黎长老不再多言，语气不容置疑，当先便朝着正东方的藏书阁走去。

她的步伐依旧有些虚浮，但背影却挺得笔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压。

欧阳墨殇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能将污染悄无声息地蔓延至静思古木和藏书阁这等核心重地，其手段、实力与隐藏的深度，必然远超想象。

前往藏书阁的路途，静谧得令人窒息。复苏派驻地依旧沐浴在祥和的光晕中，古木参天，奇花异草散发着宁静的芬芳。

然而，在欧阳墨殇的万象真瞳视野里，这片祥和的表象之下，却隐约漂浮着无数极其微小的、与古木中同源的暗灰色能量微粒。

它们如同无形的孢子，随着空气缓缓流动，无孔不入，正悄无声息地编织着一张缓慢收缩的、针对所有生灵的恶念之网。

他体内的混沌之气对这些微粒再次表现出一种隐晦的“食欲”，仿佛饥饿的巨兽看到了微不足道却遍布四周的饵料，被他以极大的毅力再次死死摁住。

藏书阁，乃是一座完全由数棵巨大古老的“忆杉”活木自然生长、缠绕而成的宏伟建筑。虬结的根须为基，苍劲的枝干为梁，翠绿的藤蔓自然垂落形成阶梯，宽大的发光叶片是天然的窗牖。

整座建筑散发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智慧气息与磅礴的生命能量。

守卫阁楼入口的四名战士见到黎长老亲自前来，虽然对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气息感到惊疑，却无人敢多问，齐齐右手抚胸躬身行礼，无声地让开通路。

踏入藏书阁内部，仿佛瞬间远离了尘嚣，进入了一个知识与自然交融的圣境。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书卷特有的沉香，灵墨的清冽以及活木的淡淡清香。

无数承载着知识的载体——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玉简，铭刻着暗金符文的兽皮卷、甚至叶片上自然显现文字并缓慢生长的“活页书”——井然有序地陈列在一排排蜿蜒向上，仿佛没有尽头的木质书架之上，静谧而庄严。

黎长老挥手屏退了阁内仅有的两名正小心翼翼整理书册的年长学者。

她闭目凝神，以自身灵觉细细感应了许久，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脸色更加难看：“隐藏得太深了……若非你指明，我几乎察觉不到任何异样。欧阳小友，看你的了。”

欧阳墨殇再次集中精神，万象真瞳全力开启。

金紫色的异芒在眸底深处流转，眼前的世界瞬间褪去表象，化为无数能量流动的轨迹与光团。

藏书阁内的能量场极其复杂浩瀚，无数典籍自身散发出的知识灵光交织辉映，形成了一片强大而混乱的能量背景噪音，极大地干扰了探查。

他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追踪着那从静思古木延伸而来的，几乎微不可察的暗灰色丝线。

那丝线狡猾至极，在磅礴而杂乱的能量流中蜿蜒穿梭，巧妙地利用各种能量波动掩盖自身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