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惊世之谋,再踏云途(1/2)

南荒万灵泽的夜,潮湿而静谧,弥漫着腐殖土与未知野花的混合气息。

方才那场短暂却凶险的灵兽伏击留下的骚动,已被这片亘古森林强大的包容性所吞没,只余下远处不知名虫豸的窸窣低鸣与更深处偶尔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兽吼。

清冷的月光费力地穿透层层叠叠的墨绿色树冠,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映照着师徒二人略显狼狈的身影。

李长风盘膝坐于一块生满青苔的巨石上,双手结着一个简单的聚灵印诀,周身有微不可察的灵气波动汇聚,正竭力恢复着几乎枯竭的法力与过度消耗的心神。

强行穿越那混乱狂暴的空间隔层,尤其是最后关头倾尽全力施展那“万法不侵,空间禁断,亘古如一”的守护律令,几乎抽干了他这位言出法随的大能者,识海至今仍隐隐传来针刺般的痛楚。

欧阳墨殇则背靠着一棵需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虬结的树根裸露在地表。

他肩头被那飞蜥蜴利爪划开的伤口已然初步愈合,混沌之力的基础恢复力使得那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

他并未立刻沉浸调息,而是目光沉凝地望着地面上那些妖藤破土而出留下的翻卷痕迹,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熟悉的万灵殿特有的阴暗晦涩气息。

他的眉头紧锁,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飞速回溯着自离开东极扶桑境后所经历的一切波谲云诡。

雪霞关初遇方天义与上古凶兽封豨,其目的看似狂妄,实则更像是一种试探与另类的“招揽”,败走后便被封豨轻易救走,未伤根本。

南荒事件,万灵殿异常活跃,屡屡现身,背后隐隐有方天义的影子徘徊,但其本人却始终未曾真正介入冲突最激烈的核心地带,更像是一个冷静的观察者。

前往青冥九霄云,方天义一同通过传送阵,却在遭遇那极其“巧合”且凶猛的空间乱流中“失散”,下落不明。

直至灵山巫族之地,蚀渊危机彻底爆发,羽皇疯狂血祭,魔主降临,天地倾覆……

在整个过程几乎白热化、所有人都被卷入风暴中心殊死搏杀时,方天义才如同幽灵般短暂现身,却又在魔主威压之下迅速退走,再次不知所踪,其行为难以用常理解释。

直到他们师徒二人历经千难万险,刚刚脱离青冥九霄云那泥潭,踏入南荒地界,甚至脚跟都还未站稳,便立刻遭到了带有明显万灵殿风格的,极其精准狠辣的灵兽伏击!

这一切看似零散的片段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方天义的身影始终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仿佛一个高踞云端的棋手,从未真正全力投入棋局搏杀,却总是在关键节点看似随意地落下棋子,而整个棋局的走向,便在这看似不经意的落子间,悄然向着某个不可测的方向倾斜。

他更像是一个……极端冷静的观察者,或者说,一个深谙如何利用混乱的布局者?

“徒儿在想什么?”李长风缓缓睁开眼,虽然法力远未恢复,但气息已然平稳了许多,眼中的疲惫稍褪。

他看到欧阳墨殇那副沉浸于深度思索,手指无意识敲击着膝盖的模样,不由出声询问。

知徒莫若师,他深知自己这徒弟心思缜密,灵觉过人,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必然是捕捉到了某些被忽略的关键,正在推演某种惊人的可能性。

欧阳墨殇抬起头,目光穿透林间的昏暗,锐利地看向李长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师父,我在想方天义。”

“方天义?”李长风微微一怔,随即也皱起了眉头,那个万灵殿狂徒的身影浮现在脑海,“此人……此次青冥九霄云之乱,蚀渊为祸,灵山倾覆,他似乎并未掀起太大风浪,除了在空间乱流中意外失散,后来在魔主现身时露了一面便迅速退走,显得……无足轻重。有何不妥?”在李长风看来,方天义在此次事件中的存在感极低,甚至有些狼狈。

“正是因为他表现得如此‘低调’,甚至有些‘无能’,反而极度的不妥!”

欧阳墨殇沉声道,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师父您细想,以方天义在雪霞关所展现出的偏执、疯狂以及万灵殿一贯的行事风格——他们追求极致的混乱与所谓的‘万物竞自由,弱肉强食’——蚀渊爆发、羽皇入魔、灵山倾覆……这等席卷一域、秩序崩坏的巨大动荡,对他们而言本该是天赐良机,正是趁火打劫、大肆扩张其扭曲理念,收割力量的绝好时机!但方天义做了什么?他几乎什么都没做!仅仅是露了个面就消失了?这合理吗?这符合他们的核心诉求吗?”

李长风闻言,面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沉吟道:“经你这么一反问,确实……极不合理。依照其在雪霞关的所作所为及其宣扬的那套理论,此人绝非甘于寂寞之辈。如此千年难遇的乱局,他却选择作壁上观,甚至避其锋芒……除非,他有着更深沉、更惊人的图谋,或者……眼前的这场巨大乱局,本就在其算计之中,甚至就是他一步步引导促成的?”

“引导促成或许未必,但顺势而为,精准地利用局势,甚至将其引导向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极有可能!”

欧阳墨殇眼中闪烁着洞察真相的锐利光芒,“师父,您还记得我们最初决定前往青冥九霄云的核心目的吗?”

“调查巫族与扶桑大劫、南荒事件之间的潜在关联,查明其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李长风肯定地回答。

“没错。但现在看来,巫族更像是一枚被利用、甚至是被牺牲的棋子,真正的幕后推动者和最大变数是羽皇那膨胀的野心,而羽皇最终也玩火自焚,被蚀渊反噬,成了棋子乃至弃子。”

欧阳墨殇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语速也逐渐加快,“那么,剥开这一切的重重迷雾,跳出具体的纷争,谁能从这一系列惊天动地的事件中,最终获益最大?”

不等李长风回答,他继续抽丝剥茧般地分析道:“羽族内乱,实力大损,无论谁胜谁负,都元气大伤;巫族遭重创,顶尖战力幽骸大长老昏迷,精英损失惨重,近乎灭族;蚀渊之患被我们意外解决……表面上看,似乎没有赢家,是一片彻底的烂摊子。但如果我们把万灵殿和方天义这个变量加进来呢?”

“假设,方天义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单纯地制造混乱,而是有着极其明确且野心勃勃的战略目的——比如,吞并或者控制羽族这股强大的空中力量?”欧阳墨殇语出惊人,石破天惊。

李长风瞳孔骤然一缩,即便以他的心境修为,也不禁骇然失色:“控制羽族?这……未免太过异想天开!羽族实力雄厚,底蕴深远,即便经历内乱折损,也绝非万灵殿所能轻易掌控!这是蛇吞象!”

“单凭万灵殿明面上的力量或许不行,但如果再加上一个强有力的、渴望权力且容易控制的内应呢?”欧阳墨殇冷笑一声,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隐藏在最深处的阴谋。

“师父,您觉得,如今羽族内战的两派,谁的性格、理念和处境,更有可能与方天义及其代表的万灵殿一拍即合?是坚持古老传统、试图通过宗祠会议和法理来解决争端、相对保守的青霖圣女?还是那个崇尚武力、急于确立绝对权威、行事霸道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对同族边境守军下死手的青霖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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