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棋局初开子未落(2/2)
欧阳墨殇心中了然,这两位皇子是来寻求“同盟”或者至少是“理解”的。
他们势力相对单薄,害怕在未来的权力洗牌中被清算,想拉拢自己这个同样表现出“不欲站队”姿态,却又背景深厚、实力不俗的人,形成一种微妙的联合,以求自保。
“两位殿下过虑了。”欧阳墨殇斟酌词句,语气平和却带着疏离,“陛下乃九五之尊,圣心烛照,乾坤独断。立储乃国之根本,最终裁决,必出自上意。诸位殿下皆是陛下龙子,血脉相连,只要恪守臣节,尽忠职守,为洛国社稷出力,陛下圣明,定然洞悉无疑,自有圣裁。”
他这番话四平八稳,等于什么都没承诺,巧妙地将问题引向了深不可测的洛皇洛天胤,回避了站队的选择。
洛川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失望,但旋即被更深的无奈取代,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公子所言,乃是正理,是我等着相了,心中惶恐,以至于失了方寸。只是……唉,但愿父皇能体谅我等赤诚之心。”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钦佩,“其实,我二人最是羡慕公子这般超然物外的风骨。若能似公子一般,心无旁骛,追寻大道,该是何等快意洒脱。”
又闲谈片刻,洛川与洛海便起身告辞,态度依旧客气周全。
但欧阳墨殇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并未得到想要的确切答复或承诺,离去时背影难免带着一丝落寞。
送走二人,欧阳墨殇独立于厅前廊下,望着庭院中那几株历经风雨、依旧苍劲的古松,目光幽深如潭。
六皇子与八皇子的来访,看似是弱者的抱团取暖,但在这诡谲的洛京城,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伪装与试探?
或许他们背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每个人都是戏子,戴着厚重的面具,每一句台词都可能暗藏机锋。
而那位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影响力却无孔不入的三皇子洛辰,其沉静温和的表象之下,究竟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至于那高踞九重、俯瞰众生的洛皇洛天胤,他默许甚至旁观着儿子们的明争暗斗,是意在锤炼继承人的权术与心性,还是基于某种更深沉、更冷酷的考量?
他心中的那杆秤,究竟偏向何方?如同迷雾笼罩的深渊,无人能够窥探。
欧阳墨殇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无形的引力从四面八方用来,要将他拖入那深不见底的棋局。
他厌恶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但棋盘已然铺开,落子之声由远及近,声声敲在心头。
他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无论如何,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唯有手握足以打破规则的力量,才能拥有跳出棋盘作为下棋之人,或者至少确保自己不被当做弃子的资格。
他毅然转身,再次走向那间隔绝了外界喧嚣的静室。外界的风风雨雨,暂且抛诸脑后。
他现在需要的,是极致的专注,是境界的突破。天罡境三重,在这洛京的漩涡中,还远远不够看!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邸,幽静的书房内。
洛辰并未如外界想象那般忙于结交权贵或策划阴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一隅精心打理过的竹丛,目光悠远,仿佛在欣赏景致,又似在神游天外。
书房角落的阴影里,一道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那人脸上,戴着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透着诡异与狡黠的讹兽面具,唯有一双眼睛,在面具后闪烁着冷静如冰雪般的光芒。
“主人,六皇子与八皇子,去了镇国公府。”戴着讹兽面具的人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洛辰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
“无功而返。”面具人补充道。
“意料之中。”洛辰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欧阳墨殇若是如此轻易便被说动,他也不配让我如此费心了。种子已经播下,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惶恐与寻求依靠的念头,这便够了。至于何时发芽,如何生长,且看后续的‘风雨’如何浇灌。”
“大皇子那边的舆论,愈演愈烈。”面具人再次汇报,语气依旧平淡。
“让他去。”洛辰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面具人身上,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面具,看到其后真实的思绪,“捧杀,本就是最锋利的刀之一。他现在将欧阳墨殇捧得越高,将来,当人们发现这位‘英雄’并不属于他时,他的失望与愤怒,才会转化为最致命的攻击。我们要做的,便是在适当的时候……轻轻推一把,让所有人都坚信,欧阳墨殇,早已是我那好大哥的囊中之物。”
面具人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不再多言。
洛辰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望向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巍峨的皇宫方向,眼神变得愈发幽深难测。
“父皇,您冷眼旁观,是在等待吗?等待最狠、最稳、最能承袭您意志的那头狼崽子脱颖而出……”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和角落那个戴着讹兽面具的人能听见,“这盘棋,棋子们都已就位。而真正的棋手……才刚刚开始落子。”
皇位争夺的暗流,在洛京这片繁华与危机并存的土地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积聚、奔涌。
而看似极力置身事外的欧阳墨殇,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成为了这盘错综复杂,关乎无数人命运的棋局中,一颗牵动着所有棋手神经的关键棋子。
无形的风暴,正在寂静中疯狂酝酿,只待一个契机,便会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