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涟漪微动,风雨欲来!(1/2)

接下来的两日,宸王府皓然居的气氛在紧张与微妙间达到了某种奇异的平衡。

苏笑笑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肩膀的伤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粉痕,那点顽固的黑气被压制得几乎看不见,只有用力按压时才能感觉到皮下的些许阴冷滞涩。内息运转渐趋顺畅,虽然功力未复,但日常行走活动已无大碍,甚至能跟着翠果在院子里慢慢走上几圈,呼吸吐纳院中草木清气。桑婆婆每日必至,换药、诊脉、调整巫药配方,连带着那只“青木回生蛊”似乎都活跃了不少,苏笑笑能隐约感觉到心口处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温和暖意。

而宇文皓,则在处理越来越繁重的公务之余,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了苏笑笑身上。这种关注不再仅仅是出于责任或恩情,而是多了一层心照不宣的、带着温度的在意。他会留意她吃药时皱起的眉头,然后“恰好”在她吃完时递上一颗最甜的蜜饯;会在她看书看累了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提起一两个朝中无关紧要却有趣的逸闻;会默许她继续“养”着那几尾红鲫鱼,甚至让福伯换了个更大更精致的青花瓷缸。

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多了些心照不宣的意味。苏笑笑依旧会吐槽,会出些馊主意,但眼神偶尔触碰时,会飞快地移开,耳根微红。宇文皓依旧沉稳,言辞简洁,但眼底的笑意比以前多了,也更深了。

这种变化,连迟钝的翠果都感觉到了。私下里,她偷偷跟关系好的小丫鬟咬耳朵:“咱们王爷看苏姑娘的眼神,啧啧,跟以前看那些公文折子完全不一样!苏姑娘也是,以前怼天怼地,现在有时候跟王爷说话,声音都软了三分!我看啊,咱们王府快要有女主人了!”

当然,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西城那处被严密监视的民居,日夜都有便衣高手轮班值守,连只可疑的苍蝇飞过都会被记录在案。那对老夫妇依旧深居简出,但监视的人回报,他们的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每日定时出门买菜(只去固定的摊位),定时在院中晾晒衣物(包括那件有暗红污渍的灰衣),甚至定时在固定时间熄灯就寝。然而,暗哨利用夜间最寂静的时段,以特殊功法探听,偶尔能听到极轻微的、并非老夫妇声音的咳嗽和压抑的呻吟,以及一种极淡的、混合了草药和腥气的古怪味道从屋内飘出。基本可以确定,祭司就藏匿其中,而且伤势不轻。

崔嬷嬷那边,自济世堂传递物品后,也再无异常动作,照常当值,对谁都客气疏离。但宇文皓安插在尚宫局的眼线回报,她近日似乎对库房中一批陈年的、用于特定祭祀仪式的香料和布帛格外关注,以“核对账目,清理陈货”为由,多次独自进入相关库房清点,每次停留时间都不短。而那些香料布帛,据钦天监辨认,有些确实与某些古老邪祭的记载有吻合之处。

静嫔的状况,则越发令人忧心。虽然换掉了害人的药,陈太医和桑婆婆也联手开了温养驱邪的方子,但她体内的阴寒之气非但没有减退,反而在月圆将近时,波动得更加剧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便醒来,眼神也空洞迷茫,时常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说的依旧是“红月亮”、“冷”、“有东西”之类的破碎词语。桑婆婆私下告诉宇文皓,静嫔体内被“饲养”的东西,似乎正在被某种外部的力量“唤醒”或“催熟”,恐怕等不到月圆之夜,就会有变故发生。

所有这些信息,宇文皓都没有瞒着苏笑笑。每日傍晚,他处理完紧要公务,便会将最新的进展与她分享,也听听她的看法。这成了两人之间一种新的默契。

“祭司藏在那里,像缩进壳里的乌龟,但肯定在准备最后的反扑。”苏笑笑盘腿坐在软榻上,面前摊着一张宇文皓手绘的简易京城地图,上面标注着已知的几个关键点,“崔嬷嬷关注祭祀用品,是想在宫里搞个小规模的仪式?还是为祭司提供施法材料?静嫔体内的‘东西’被催动,会不会跟崔嬷嬷拿到的那些东西有关?”

宇文皓坐在她对面,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闻言点头:“很有可能。祭司重伤,许多邪术无法亲自施展,可能需要宫中的内应利用现成的‘养料’(静嫔)和特定环境(宫中,或许还有特定地点),提前完成某些步骤,为月圆之夜的最后仪式做准备。钦天监的人推测,红眼派崇拜的所谓‘红月之主’,可能并非单纯的邪神,而是与某种古老的天象、地脉或阴性能量有关。月圆之夜阴气与某种星力交汇,是他们认为力量最强的时刻。静嫔体内的阴寒之气,或许是引动或承载这股力量的关键‘容器’或‘通道’。”

“容器……通道……”苏笑笑手指在地图上无意识地划着,“如果静嫔是‘通道’,那他们想接引什么东西过来?或者,把什么东西送走?那个玉盒……封存的‘冰冷心脏’……会不会就是需要通过这个‘通道’运输或激活的‘货物’?”

这个大胆的联想让宇文皓神色一凛。他之前更多考虑玉盒是仪式核心或祭品,但“运输”或“激活”这个角度,确实提供了新的思路。如果玉盒中的东西需要通过静嫔这个特殊“通道”才能发挥作用,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红眼派要花费数年时间在静嫔身上布局,为什么要在宫中安插崔嬷嬷这样的暗桩。

“你的想法,很有道理。”宇文皓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如此一来,他们月圆之夜的完整计划可能是:利用宫中环境(或许有特殊阵法或地脉节点),以崔嬷嬷提供的祭祀物品和手段,彻底‘唤醒’或‘激活’静嫔体内的‘通道’,然后通过这个‘通道’,将玉盒中的‘关键之物’(冰冷心脏)与红月之力结合,完成他们最终的仪式。而祭司本人,可能在京城另一处地点(比如西城藏身处,或者还有别处)主持核心部分,并与宫中遥相呼应。”

“那我们必须在他们启动这个‘通道’之前,阻止他们!”苏笑笑握紧了拳头,“关键是静嫔!得想办法把她体内的阴寒之气祛除,或者至少让她脱离红眼派的控制!还有崔嬷嬷,必须在她动手前控制住!”

“静嫔的情况棘手,桑婆婆已尽力,但成效不大。那阴寒之气与她神魂纠缠太深,强行拔除恐伤及性命。”宇文皓眉头紧锁,“至于崔嬷嬷……她如今是重要的饵,一动她,可能会惊动祭司,让他改变计划,藏得更深。我们必须等,等到月圆之夜他们行动之时,人赃并获,同时斩断所有联系。”

“可万一……万一静嫔撑不到那时候,或者在他们行动时出了意外……”苏笑笑忧心忡忡。

这也是宇文皓最担心的。静嫔虽不受宠,但毕竟是宫妃,若在月圆之夜出事,还是在可能与邪教勾结的背景下,势必引起朝野震动,父皇也会震怒。而若红眼派的仪式真的借助静嫔完成,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我已加派了最得力的人手潜伏在兰芷轩内,确保静嫔身边昼夜不离人。一旦有异动,可以立刻采取保护措施,必要时……可以强行中断可能发生的仪式过程。”宇文皓沉声道,“这是下策,但不得不备。”

苏笑笑知道这是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点了点头,又将注意力放回地图上,指着西城那片区域:“祭司这边……我们真的只能干等着他出来?能不能想个办法,逼他一下?比如,制造点意外,让他觉得藏身地不安全,不得不转移?或者在转移路上设伏?”

宇文皓沉吟:“此计可行,但需周密安排。祭司狡猾多疑,寻常的搜查或骚扰未必能让他动。需寻一个他不得不信、不得不动的理由。”他目光在地图上逡巡,最后落在标注为“济世堂”的点上,“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崔嬷嬷与他在此接头,济世堂对他而言,或许有特殊意义,或者是重要的联络点或物资来源。若济世堂‘恰好’出点事,比如被官府以‘售卖假药’、‘来历不明药材’等理由查封盘问,他可能会担心崔嬷嬷暴露,或者担心自己的药品补给线被切断,从而考虑转移或提前行动。”

“这个好!”苏笑笑眼睛一亮,“还可以让赵坤他们故意放点风声,说官府根据崔嬷嬷的线索,正在暗中排查所有近期与可疑人物有接触的药铺,重点就是西城一带。双管齐下,不怕他不慌!”

“可以一试。”宇文皓点头,“我即刻安排。”他看向苏笑笑,眼中带着暖意,“你虽在养伤,这脑子却是一刻未停。这些主意,很好。”

苏笑笑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别开脸:“瞎琢磨呗,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而且……我也想快点解决这些麻烦,不然总觉得有把刀悬在头上,吃饭睡觉都不香。”

宇文皓明白她的意思,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地图上的手。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快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等月圆之夜事了,我定为你寻到彻底清除毒咒之法。然后……”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蕴含的意味,苏笑笑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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