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断后与抉择（2/2）
林薇也感觉到了陈默状态的恶化，她更加靠近他，将银焰之种的光晕更多地笼罩向他。“坚持住，陈默！集中精神，别被那些声音干扰！”
赵坤虽然对精神层面的攻击感受不深，但也觉得心烦意乱，胸口发闷。他只能紧咬牙关，用肉体的疼痛来对抗精神的不适。
终于，在拐过一个急弯，爬上一段几乎垂直的锈蚀梯子后，前方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一条更加宽阔、高大的通道。这条通道的规模远超之前所有，宽度超过十米，高度也有五六米，两侧墙壁是整齐划一的、巨大的深灰色金属板拼接而成，地面铺着防滑的网格板，头顶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早已熄灭的、巨大如探照灯般的照明装置。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重的尘埃和万年封闭的沉闷气息，但那种“低语回响”的波动，在这里似乎被某种残留的力场或结构隔断了，减弱到了几乎感知不到的程度。
这里就是“深层维护主干道”，观测者文明当年用于维护深层神经网络和大型设施的主要交通动脉之一。
按照路径信息，沿着这条主干道向东南方向前进约五公里，会抵达一个重要的中转节点，那里有通往更上层安全区域、甚至可能直接连通“昆仑之眼”外围的快速升降井。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入主干道，还没来得及辨认方向时，身后他们来的那条狭窄维护通道入口处，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应急密封门被彻底钻透、破坏了！紧接着，是金属履带或节肢快速移动的“咔哒”声！
“猎隼”追上来了！而且，听声音，似乎不止三台！可能有更多从其他路径包抄过来的“猎隼”单元，也汇聚到了这里！
“跑！”赵坤低吼一声，无需多言，三人沿着空旷的主干道，向着记忆中的东南方向，发足狂奔！
身后，密集的、冰冷的移动声紧追不舍！几道暗红色的瞄准光束开始在前方的地面和墙壁上快速扫过，试图锁定他们！
这条主干道虽然宽阔，但并非一路坦途。许多地方堆积着从天花板或墙壁上脱落下来的巨大金属构件，形成了天然的障碍物；一些区域地面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交错纵横的粗大管线；还有的地方，残留着当年战斗或事故的痕迹——焦黑的爆炸坑、被某种巨大力量撕裂的金属墙壁、以及一些半融化的、形态诡异的金属残骸。
三人凭借着求生本能和银焰之种的微光，在障碍物间穿梭、跳跃、翻滚。陈默几乎完全是在靠意志力支撑身体，墟眼被迫关闭以保存最后一点灵魂之火，仅凭模糊的记忆和直觉指引方向。林薇既要维持银焰之种的稳定和净化领域，又要照顾两个重伤员，精神力同样濒临极限。赵坤成了主要的体力担当，用身体为两人撞开较小的障碍，硬扛着内伤和失血带来的晕眩。
追击的“猎隼”显然更适应这种环境，它们无视障碍，或攀爬、或跳跃、或直接以能量束开路，距离在不断拉近！更令人绝望的是，前方主干道出现了岔路，而陈默记忆中关于那条岔路正确的信息，因为精神过度消耗和干扰，变得模糊不清！
“左边……还是右边？”陈默喘息着，看着眼前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延伸向黑暗中的岔道，心急如焚。
“不管了！赌左边！”赵坤吼道，拖着两人就要往左边岔道冲。
就在这时，林薇怀中的银焰之种，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向着右边岔道的方向摇曳、拉伸！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或共鸣！同时，她感觉到银焰之种内部传来一阵清晰的、温暖的、带着“指引”和“呼唤”意味的波动！
“不对！是右边！”林薇喊道，语气异常肯定，“银焰之种在指引我们！右边有东西……在呼唤它！”
陈默猛地看向右边幽深的岔道。墟眼虽然关闭，但那一丝微弱的灵觉，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与银焰之种同源的、更加古老浩瀚的“秩序”与“净化”气息，从右边岔道深处隐隐传来！
是机遇？还是陷阱？
身后的追兵已至，暗红的光束开始在他们脚边炸开，灼烧出一个个孔洞！
没有时间权衡了！
“信银焰！走右边！”陈默做出了决断。
三人猛地转向，冲入了右边那条被黑暗笼罩的岔道。
就在他们冲入岔道的瞬间，后方追得最近的一台“猎隼”已经举起了能量束发生器，瞄准了林薇的后心！然而，就在它即将发射的刹那，岔道入口处的空气中，突然荡漾起一层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水波般的淡金色涟漪！
那台“猎隼”射出的暗红光束，在接触到淡金色涟漪的瞬间，竟然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紧接着，那层淡金色涟漪猛地向外一扩！
嗡——！
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排斥力量扫过！所有追到岔道口的“猎隼”单元，动作齐齐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硬生生阻挡在了岔道之外！它们复眼疯狂闪烁，试图分析这突然出现的力场，各种攻击手段轮番尝试，却都无法穿透那层看似薄弱、却蕴含着某种高阶规则力量的淡金色屏障！
“警告！遭遇未知高阶能量屏障！无法突破！无法解析！”
“重新计算路径……尝试绕行……”
“目标信号进入屏障后方，信号衰减严重……”
“启动备用方案：标记坐标，呼叫远程支援，封锁该区域所有出口……”
冰冷的电子音在主干道中回荡。“猎隼”们如同被无形的篱笆挡住的家犬，只能在岔道口外逡巡、低吼，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而冲入岔道的陈默三人，在狂奔了数十米后，也发现了不对劲。
身后的追兵声……消失了？
他们喘息着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岔道入口处，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再也看不到“猎隼”那令人心悸的红色复眼和金属躯体。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温暖而神圣的余韵，以及银焰之中那欢快跳动的火焰。
“得……得救了？”赵坤靠着墙壁滑坐在地，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林薇也松了口气，但警惕未消，她感受着银焰之种那明确的、指向岔道深处的“呼唤”，又看了看身后那诡异的宁静。“是某种……保护性的力场？隔绝了追兵。”
陈默没有说话，他闭目感受着。这里空气中的能量成分极其特殊，虽然同样稀薄，却纯净得惊人，几乎不含任何惰性、污染或混乱的成分。而且，那股与银焰之种同源、更加浩瀚的“秩序”气息，就在前方不远处，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清晰可辨。
“前面……有东西。”陈默睁开眼，看向岔道深处，“可能是……观测者留下的，另一个庇护所？或者……与‘净化之火’直接相关的遗迹？”
无论如何，他们暂时摆脱了“猎隼”的死亡追击。但这究竟是命运的转折，还是另一个更大谜团的入口？
三人休息了片刻，处理了一下最紧急的伤口，补充了少许水分和营养剂（从避难所带出的）。然后，沿着银焰之种越来越强烈的指引，向着岔道深处，那未知的“呼唤”之源，小心翼翼地走去。
黑暗依旧，但这一次，前方似乎有光。
不是银焰之种的光。
而是一种更加恒定、更加古老、仿佛自亘古以来便存在于这片地心深处的……
……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