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边关再警,伤兵哀声唤琴音(1/2)

沈清鸢的手还握着短刃,指节绷紧。药园的台阶就在脚下,她正要抬步,远处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声音不像寻常传信,是重骑踏地,带着铁甲撞击的闷响。

她停下。

来人未通报,直冲军营方向。一道黑影翻身下马,披风沾满尘土,跪在营门前高喊:“外族破关,沈家商队全数被劫,伤亡过半!”

声音刺进耳中,她手腕一抖,短刃滑回琴匣夹层。她转身就走,不再往药园去。脚步快而稳,穿过青石道,直奔边关军营。

天光已亮,军营里弥漫着药味和血腥气。伤兵横七竖八躺在草席上,有人断了腿,用木板绑着,脚尖发黑;有人腹部裹着布,血不断渗出。角落堆着几具盖了麻布的尸体,一只手臂露在外面,掌心朝上,手指蜷曲。

她站在营口,没说话。

一名老兵抬头看见她,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挣扎着坐起,扯动伤口,疼得吸气,却还是伸手抓向身边人:“快,叫大家别哼了……沈姑娘来了。”

原本低低响起的曲调戛然而止。那些断续的《无双》曲,像被剪断的线,只剩空气里的余震。可她听见了——刚才那一小段歪斜的旋律,正是云铮生前最爱弹的变音。

她走到中央空地,放下琴匣。打开时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琴身旧了,弦松一根,但她没换。坐下来,把琴放在膝上,手覆在弦上,闭眼。

内息缓缓流转,她按住心口起伏,压下脑子里翻涌的念头。她不能乱。这些人等不了她理清情绪。

指尖拨动。

第一个音出来,低而缓,像夜风吹过旷野。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无双》原调从她指下完整流出。不是哀乐,也不是战歌,是平稳的节奏,像心跳,像呼吸。

伤兵们陆续抬头。

一个年轻护卫仰面躺着,眼角有泪滑进鬓角。他嘴唇动了动,跟着琴音轻轻哼起来,这次不再走调。旁边的人也跟着合拍,有人用手指敲打地面,有人闭眼摇头,像是回到了某个安静的晚上,在自家院子里听人弹曲。

她睁开眼,扫过一张张脸。

有个伙计手里还攥着半截马缰绳,指甲缝里全是泥。他盯着琴,忽然低声说:“我们护货到第七日,他们从山后杀出来……我没跑,我想活着回去见我娘。”

没人笑他。

另一个老兵靠着柱子,胸口缠着布,喘着气说:“我儿去年死在阵上,我本不想再拿刀。可听说商队缺人,我就去了。我不想让别人家的孩子白白送命。”

琴音没停。

她听着这些话,手指微调,音色变得更柔。共鸣术悄然发动,她感知到每一道疼痛背后的执念——想回家、想赎罪、想证明自己没白活。她把这些情绪拢进琴音里,不放大,也不掩盖,只是让它们有地方落脚。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有人开始打盹,头一点一点。那个攥着马缰的伙计慢慢松了手,眼皮合上。靠柱子的老兵呼吸变深,嘴微微张开。躺着的人不再翻身,手脚放松,像是终于卸下了担子。

她继续弹。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余韵在营帐间飘散。没有人再出声,也没有人睁眼。他们都睡着了。

她没动。

月白锦缎沾了灰,袖口蹭到泥点,她没去擦。琴还在膝上,弦静止不动。她看着眼前这一片安静,心里空了一块,又满了一块。

这时,那名最早认出她的老兵慢慢爬过来。他膝盖受伤,走得很慢,一路扶着地。到了她面前,他跪下,不是行礼,是整个人伏下去,额头贴地。

“沈姑娘。”他声音哑,“你的曲子能止痛。”

她没答。

他抬起头,脸上全是泪:“不是身上那种痛,是心里的。我们以为没人记得我们这种人,可你来了,你还弹这个曲子……我们……我们还能睡着。”

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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