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暂时分别（2/2）

霍无忧的心猛地一沉，指尖下意识收紧，攥得掌心微微发疼。她是东汉永宸王，此番本是偷跑离宫，天启城乃北离都城，龙蛇混杂，一旦身份败露，即便两国交好暂无性命之忧，也必是风波迭起，麻烦缠身。她强压下心头的涩意，抬眼时眼底已漾起几分向往，语气轻快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多谢姐姐好意，只是我素来听闻江南烟雨朦胧，画桥烟柳，此番出来便是想亲眼瞧瞧那水墨般的景致，天启城便先不去了。”

话音落下，她眼角余光瞥见身侧的萧若风。他青衫磊落，腰间玉佩轻晃，衬得眉目愈发温润如玉，只是那双素来盛着月华的眼眸里，骤然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像被乌云遮住的星子，黯淡了几分。李心月与雷梦杀看在眼里，相视一笑，皆是了然。

雷梦杀走上前，拍了拍萧若风的肩，转向霍无忧时语气带着几分怂恿：“子臻妹子，既来了北离，天启城怎可不去？那里不仅有天下闻名的稷下学堂，我的师父天下第一的李先生也在，你这样的良才美玉，他老人家一定喜欢，对吧，老七？”

萧若风回过神，眼底的失落稍稍褪去，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白玉佩，玉佩上刻着“稷下”二字，触手生凉，却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他小心翼翼地递到霍无忧面前，指尖微微颤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与不易察觉的期许：“这是稷下学堂的玉佩，你带着。若途中遇到麻烦，只需报上稷下学堂的名字，他们不敢为难你。”

他心中藏着私心，更藏着几分忐忑。至今，他未向霍无忧坦白自己北离皇子的身份，只以稷下学堂“小先生”相称。他怕，怕她知晓后会觉得被欺骗，怕他们之间这份纯粹的情谊会染上权势的尘埃，更怕她会因此疏远自己。他只想此刻，她收下这枚玉佩，也收下他暗藏的牵挂。

霍无忧望着那枚玉佩，又抬眼望进萧若风眼底。那里面翻涌的情愫真切得让她心头一暖，又隐隐有些酸涩。她轻轻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细腻的刻痕，玉佩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却压不住心底的暖意。她颔首浅笑，眸光清澈如溪：“好，多谢你。我在路上定会给你们写信，将江南的烟雨、两岸的桃花，还有水乡的乌篷船，都一一讲与你们听。”

“那可说好了。”李心月笑着补充，眼底满是笑意，“玩够了便来天启找我们，我们在那里等你，带你逛遍朱雀大街。”

“对对对！”雷梦杀附和道，语气爽朗，“到了天启城，让若风带你去喝碉楼小筑的秋露白，那酒清冽甘醇，入口回甘，保管你喜欢。”

霍无忧笑着点头，声音轻软如絮：“好，我记着了。”

李心月拉了拉雷梦杀的衣袖，眼底带着几分狡黠，对萧若风道：“小先生，我们在前面路口等你，你与子臻妹妹再叙叙。”说罢，便拉着雷梦杀识趣地离去，只留下两人在原地相对，晨风吹起地上的红绸碎屑，平添了几分缱绻。

萧若风望着霍无忧，眼底的情愫再也藏不住，温柔得能溺死人，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子臻，若途中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传信给我，无论多远，我都会赶去。”

霍无忧抬眼，撞进他盛满牵挂的眼眸，心头一软，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更多的却是暖意：“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扶摇境的修为并非摆设，还有青梧、青越在侧，不会有事的。”

萧若风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似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良久，才艰涩地开口：“嗯，子臻，我……你会来找我吗？”

霍无忧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她无法回答——她本就没打算去天启，那是北离的都城，不能轻易涉足，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带着几分难言的怅然。

萧若风见状，眼底的光芒暗了暗，随即又强打起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执拗的温柔：“没关系，你若不便，等我处理完天启的事，空出时间，我便去找你。江南的烟雨，我陪你一起看。”

霍无忧心头一震，抬眼望他，眼眶微微发热。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语气轻快：“好。快过去吧，别让心月姐姐他们等久了。”

萧若风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是化不开的牵挂与不舍，终究还是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霍无忧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青衫消失在巷口，才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她何尝不知，萧若风本想陪她同游江南，只是天启传来的急信，让他不得不即刻返程。晨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她却觉得掌心的玉佩，依旧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