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菌毯下的低语(1/2)
螺旋向下的金属楼梯,在战术灯光束的切割下,显露出斑驳的锈迹、干涸的深色污渍,以及偶尔可见的、仿佛被巨力撕裂后又勉强修复的焊接疤痕。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机油味、若有若无的腥气,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孢子的粉尘感**。林婉每一步都踏得很轻,很慢,既是节省体力,也是警惕可能潜伏在下方拐角或楼梯背面阴影中的危险。
左手掌心的银光印记,此刻仅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若有若无的微光,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脉动都带来精神深处的疲惫和隐隐的抽痛。强行使用刚获得的、尚未完全理解的净化基元进行精细操作,其消耗远超她的预估。不仅仅是能量,更像是对某种“认知负荷”的透支——那些强行烙印在意识中的复杂规则蓝图,哪怕只是引动了最基础的部分,也像在脑海里瞬间完成了无数次繁复的几何构图与数理推演,留下了难以迅速平复的思维涟漪。
她不得不在下行途中,每隔一段,就背靠着相对坚实的墙壁或楼梯支柱,短暂喘息。每一次停顿,她都强迫自己集中涣散的注意力,调动那点可怜的、刚刚恢复些许的规则感知,谨慎地探查上下方约十米范围内的动静。
没有明显的生命或侵蚀体活动的迹象。只有远处不知哪个管道深处传来的、规律而空洞的滴水声,以及建筑本身在承受先前剧烈震动后,偶尔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形变呻吟。
这种相对的“安全”,反而让她更加不安。那个“规则窃取者”虽然暂时萎靡在控制室角落,但处理厂内绝不可能只有它一个威胁。被沈岩脉冲惊动的、或者原本就潜伏在更深处的其他东西呢?拿走楚航日志模块时,它是否还有同伙?最重要的是,那个曾“窃取”沈岩稳定脉冲频率的诡异意识,现在何处?
林婉回想起通过锚点网络感知到的那丝痕迹——它向溶洞深处“淡化、消失”了。溶洞……下方泵站区域,以及泵站更深处,很可能就是“齿轮遗民”日志提及的、通往“西侧深层庇护所”的路径起点。沈岩如果还活着,大概率也会向那个方向移动。
她必须下去,找到他,或者至少确定他的下落。
休息了约一分钟,林婉感觉腿部的酸软和头脑的眩晕稍缓。她检查了一下步枪的剩余弹药,又摸了摸腰间——几个能量弹匣、一把多用工具刀、一个仅剩半壶水的水壶、一小包压缩口粮。这就是她此刻全部的物资。分析仪那里的数据已经下载,控制室再无停留价值。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下。
楼梯并非无止境。大约又下降了四层楼的高度(根据楼梯转折次数和层高估算),前方出现了变化:楼梯抵达了一个**相对开阔的金属平台**。平台一侧是继续向下的楼梯,另一侧,则是一扇半开的、厚重的**防爆密封门**。门上有模糊的标识,战术灯光扫过,依稀辨认出:“**b览室(外围区域)……”沈岩默念着那个名称。这里看起来,确实像一个存储“档案”的地方,只是存储的“档案”是这些毫无特征的几何体?难道信息就储存在这些物体内部?需要特殊的设备或权限才能读取?
他走到一个放置着几个银色立方体的架子前,谨慎地没有用手直接触碰,而是用枪管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个立方体。
毫无反应。立方体冰冷、坚硬、死寂。
他又看向厅堂中央那块深色矩形区域。那或许是“阅览”或“查询”的接口?
沈岩走到矩形区域前,仔细打量。表面光滑如镜,倒映出他自己模糊而疲惫的身影。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轻轻点触了一下矩形区域的中心。
指尖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矩形区域依旧漆黑,毫无变化。
“需要特定的触发方式?或者……需要‘钥匙’?”沈岩皱眉。他想起门扉试炼时提到的“非标准钥匙”和“意志与认知试炼”。或许,这里的交互方式,也不同于常规科技设备,更依赖于规则层面的共鸣或特定信息的“出示”?
他想到了自己携带的东西。那张“应急干预协议”图纸?“齿轮遗民”的日志记录模块?或者……自己身上残留的、操作过“旧齿轮之心”后留下的某种规则痕迹?
沈岩将步枪背到身后,从贴身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齿轮遗民”的日志记录模块。这个模块外壳也是银色金属,但造型古朴,表面有细密的、类似齿轮咬合纹路的装饰。
他拿着模块,犹豫了一下,将其轻轻贴向那块深色矩形区域。
就在模块外壳接触矩形区域的瞬间——
“嗡……”
一阵极其轻微、但确实存在的规则共鸣声响起!深色矩形区域的中心,突然亮起了一个微小的**淡银色光点**!光点迅速扩大,变成一行清晰、简洁的、由规则光点构成的文字,并非镜廊通用语,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抽象的符号文字,但沈岩却奇异地能够理解其含义:
“检测到‘遗民’记录载体(次级)。启动有限解码与信息映射协议。”
紧接着,矩形区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银色的涟漪。涟漪中心,开始浮现出**动态的、全息影像般的画面和流淌的数据流**!画面有些模糊、闪烁,仿佛信号不良,但确实在播放!
沈岩精神一振,退后半步,全神贯注地观看。
首先浮现的,是一些快速闪过的、关于b览室。这里是一座宝藏,也是一座坟墓,埋葬着“齿轮遗民”在此地最后的努力与守望。
然后,他转身,沿着来时的甬道,走向那扇紧闭的银色门扉。
门扉似乎感应到他的接近,内部传来细微的齿轮咬合声。当他站定在门前时,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再次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外,泵站破损的景象和浑浊的空气再次涌入。
沈岩侧身挤出,回到了危机四伏的现实。
门在他身后再次关闭。多棱晶体的光芒依旧柔和。
他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看了一眼腕表,记下时间。然后,根据刚刚记下的地图,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通往那条“备用维护通道”的入口,应该就在泵站侧后方,一片被坍塌岩石部分掩埋的旧隧道深处。
他需要先穿过泵站残骸,然后进入那片更复杂、可能更危险的区域。
而林婉,此刻又在何方?是否也在向着同样的方向前行?
沈岩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必须前进。
林婉踏入岩石通道的瞬间,便感到周遭环境为之一变。
首先袭来的是温度——明显比处理厂内部低了至少五六度,带着地底深处的阴冷寒意,瞬间穿透了她单薄的衣物,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空气依然潮湿,但那股浓烈的菌毯腥甜和孢子气味大为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岩石的冷冽、矿物的微腥,以及……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水流声**。
通道是天然形成的,岩壁粗糙,布满了水蚀的痕迹和晶体的微弱反光。地面虽然也有菌毯覆盖,但稀薄了许多,更像是从外面蔓延进来的“前锋”,尚未完全占领这片区域。那些散发着冷光的,是岩壁上镶嵌的某种**天然荧光矿物**,发出淡蓝或淡绿色的微光,虽然不足以照亮前路,但至少提供了基本的轮廓视野,让她可以暂时关闭战术灯以节省电力。
低语声在这里也减弱了,变成了遥远背景中的模糊回响,对人的精神压力小了很多。
林婉靠着一处相对干燥的岩壁,再次短暂休息。连续的精神和体力透支,让她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次呼吸肺部都隐隐作痛。她从水壶里抿了一小口水,湿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和喉咙,又掰了一小块压缩口粮,缓慢咀嚼。食物和水带来的热量和慰藉微乎其微,但至少是个心理安慰。
她必须尽快找到沈岩,或者找到一个更安全、能让她稍微恢复的地方。这里虽然比上面好些,但依旧危机四伏。
休息了几分钟,林婉重新打起精神,沿着通道继续深入。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时而开阔,时而狭窄需要侧身而过。水流声逐渐清晰,空气中水汽也更重了。
大约前行了十分钟,前方出现了岔路。
主通道继续向下延伸,水流声似乎就从那个方向传来。而左侧,则分出了一条**更狭窄、看起来更陡峭向上**的支路。支路入口处,岩壁上的荧光矿物似乎更加密集,光芒也稍亮一些。更重要的是,林婉左手的银光印记,在靠近这条支路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断续的共鸣感**,仿佛支路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呼应着“守望者”的规则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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