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新兵战力大增,获将军嘉奖(2/2)
几乎在同一瞬间,乱石坡后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八十多支利箭如飞蝗般射向涧口的北狄游骑!猝不及防之下,七八个北狄人中箭落马,其余人大惊失色,队形瞬间大乱!
“杀!”柳彦昭一马当先(其实是步行),挥刀冲下乱石坡!新兵们紧随其后,三人一组,五人一队,按照训练了无数次的小组战术,迅猛而有序地扑向敌人!
北狄游骑被打懵了。他们本以为只是对付一群被困残兵,没想到侧后方突然杀出一支装备精良、配合默契的生力军!而且这群周军的打法极其刁钻——根本不与他们正面缠斗,而是专门攻击马匹、切割队伍连接处、用弓箭远程袭扰。几个试图集结冲锋的北狄十夫长,转眼就被不知从哪个角落射来的冷箭放倒。剩下的北狄兵失去了指挥,更是乱作一团,有的想往回冲与援兵汇合,有的想往涧里冲抓人质,还有的干脆想四散逃命。
而柳彦昭亲自率领的精锐小队,则如同一把尖刀,直插涧口!他们分工明确:两人用盾牌(临时用木板和皮索绑的)挡住零星射来的箭矢,三人挥舞长刀(从敌军尸体上捡的)猛砍挡路的敌人,另外几人则快速拆除涧口简陋的障碍物,朝里面大喊:“里面的兄弟!我们是雁门关柳将军部下!快出来!跟我们走!”
涧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惊喜的呼喊:“是援军!真是援军!快!兄弟们,冲出去!”
十余名浑身浴血、疲惫不堪的守军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柳彦昭一看,果然是黑风坳哨卡的士兵,带队的是一个姓赵的队正,胳膊上还扎着浸血的布条。
“柳将军!”赵队正见到柳彦昭,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你们……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没时间说了!王猛,带你的人,护送赵队正和受伤的兄弟,按原路撤回藏马处!快!”柳彦昭吼道,同时回头望去——远处,那支北狄援兵约五六十骑,已经快要冲到近前了!
“将军,你们呢?”王猛急道。
“我们断后!执行命令!”柳彦昭推了他一把,转身对剩余的新兵吼道,“结成防守圆阵!弓箭手居后,刀盾手在前!我们没有马,跑不过他们!要想活命,就在这里顶住!为撤退的兄弟争取时间!怕不怕死?!”
“不怕!!!”响亮的回答,压过了越来越近的马蹄雷鸣。新兵们迅速按照平日训练,以柳彦昭为中心,结成了一个不太标准但足够紧密的圆阵。刀出鞘,箭上弦,一张张年轻的脸在火把映照下,充满了决绝。
北狄援兵冲到近前,看到满地同伴的尸体和严阵以待的周军圆阵,显然也愣了一下。为首一个戴着狼头皮帽的百夫长挥舞着弯刀,叽里咕噜地吼了一声,五六十骑立刻散开,呈半月形包围上来,准备冲锋。
“稳住!”柳彦昭声音沉稳,“弓箭手,听我口令,瞄准马腿!放!”
三十余名弓箭手同时放箭!虽然准头参差不齐,但如此近的距离,密集的箭雨还是射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匹马,骑兵惨叫着跌落,后续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刀盾手,向前三步!长枪手(用的是缴获的北狄长矛),补位!”柳彦昭继续指挥。圆阵微微前凸,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北狄百夫长显然被激怒了,他咆哮着,亲自带队,不顾箭矢,再次发起冲锋!
“轰!”骑兵狠狠撞上周军的圆阵!最外围的刀盾手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东倒西歪,口喷鲜血,但竟然没有崩溃!后排的同伴立刻补上缺口,同时数支长矛从盾牌缝隙中狠狠刺出,将冲进来的战马和骑兵捅穿!
惨烈的肉搏战瞬间爆发!新兵们完全凭着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和小组本能作战。三人一组,一人持盾格挡骑兵冲击和弯刀劈砍,一人持矛或长刀攻击马匹和骑兵下盘,一人游走补刀和掩护。不断有人倒下,但立刻有同伴补上位置。圆阵在骑兵的反复冲击下摇晃、变形,却始终没有破碎!
柳彦昭身先士卒,刀光如雪,接连砍翻三名冲近的北狄骑兵,自己手臂上也添了两道伤口。他眼角余光瞥见,那个北狄百夫长正狰狞地朝他冲来,弯刀高举!
就在此时,侧面忽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王猛安顿好伤员后,竟然带着他那几十人又杀了回来!他们没有从正面冲击,而是从侧翼的乱石坡居高临下,用弓箭猛烈射击北狄骑兵的后队和侧翼!
北狄人腹背受敌,顿时大乱!百夫长也慌了神,攻势一缓。
柳彦昭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嘶声大吼:“全体!反击!把他们压回去!”
圆阵猛然扩张,幸存的六七十名新兵爆发出惊人的勇气,竟然反向朝着人数和装备都占优的北狄骑兵发起了反冲锋!刀枪并举,血肉横飞!
北狄百夫长见势不妙,再打下去恐怕要全军覆没,恨恨地瞪了柳彦昭一眼,用胡语大吼一声,拨转马头,带着残存的二十余骑,朝着来路仓皇逃去。
“追……”一个杀红了眼的新兵伍长还想追击。
“穷寇莫追!”柳彦昭喝止,他拄着刀,大口喘着气,环顾四周。战场上一片狼藉,死伤枕籍。北狄人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和十几匹无主战马。而己方……他心中微微一痛,初步清点,阵亡十九人,重伤十一人,几乎人人带伤。但,他们守住了,完成了任务,救回了被困的同袍,还击溃了兵力占优的北狄游骑!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集箭矢、武器、马匹!动作快,防止敌人去而复返!”柳彦昭强忍着伤痛和疲惫,下令道。
新兵们默默地执行命令,没有人欢呼胜利,只有劫后余生的沉默和失去战友的悲伤。但他们相互搀扶、默契协作的样子,让柳彦昭看到了这支新生军队的灵魂正在凝聚。
天亮时分,队伍带着伤员和战利品,返回了藏马的山谷,与王猛汇合。赵队正和那十几名被救的守军,对柳彦昭和他的新兵千恩万谢。
“柳将军,您这些兵……真是了不得!”赵队正看着那些虽然疲惫不堪、却眼神锐利、纪律严明的新兵,由衷感叹,“我从未见过如此悍勇又如此默契的新卒!假以时日,必成我大周北疆铁壁!”
柳彦昭笑了笑,没说话,心中却感慨万千。妹妹的那些“奇思妙想”,还有这一个月地狱般的“游戏”训练,终于在血与火的考验中,绽放出了夺目的光芒。
三日后,关内中军大帐。
柳彦昭带着主要军官和几名在此次行动中表现特别突出的“临时伍长”,向杨振武详细汇报了黑风坳之战的经过,并呈上了缴获的北狄旗帜、兵器以及详细的战报文书。
杨振武端坐主位,听着汇报,看着那些虽然年轻却气质迥异的新兵军官,又翻看着战报上那些清晰的作战过程描述(甚至还有简易的态势草图),久久沉默。
帐中其他几位老资格将领,脸上也写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两百训练不足两月的新兵,深入险地,夜战击溃同等数量的北狄游骑(含援兵),成功解救被困同袍,自身伤亡虽重,却远低于预期,且战场组织、战术运用都可圈可点……这战绩,即便是很多老营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
“彦昭,”杨振武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你练的,到底是什么兵?”
柳彦昭躬身:“回叔父,侄儿只是根据北疆敌情与我军实际,尝试了一些新的训练方法,注重小队配合、夜间作战、复杂地形适应以及……让士卒明白为何而战。此次小胜,实赖将士用命,上下齐心,亦有运气成分。”
“运气?”杨振武摇摇头,拿起那份战报,指着上面一段关于“小组交替掩护接近涧口”、“圆阵防御骑兵冲击”的描述,“这阵法,这配合,没有经年累月的苦练和严格的纪律,绝不可能在实战中运用出来!还有这战报,条理清晰,绘图明了,连几个带头冲锋的伍长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你让这些兵认字了?”
“是。每晚半个时辰,学习常用军令和书写姓名籍贯。”
杨振武长叹一声,将战报放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柳彦昭,又扫过他身后那些挺胸抬头、难掩自豪的新兵军官,缓缓道:“老夫……老了。总以为祖上传下的法子是最好的,却忘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父亲有个好儿子,我大周……未来可期。”
他站起身,走到柳彦昭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避开伤口):“此战,你部当记首功!所有参战将士,皆按杀敌、立功等次,从优叙功、赏赐!阵亡将士,三倍抚恤,厚葬立碑!至于你这练兵之法……”他顿了顿,眼中精光闪动,“从即日起,擢升柳彦昭为雁门关前营统制,辖兵额增至一千!允你在全营范围内,推广此新式练兵法!所需钱粮、器械、人员,老夫一力支持!老夫要亲自看看,你这套法子,到底能练出怎样一支虎狼之师!”
帐中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祝贺声。那几个老资格将领纵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在铁打的战绩面前,也无话可说。
柳彦昭心中激荡,深深一揖:“末将领命!定不负叔父厚望!”
走出中军大帐,春日阳光正好。王猛和几个新兵军官兴奋得满脸红光,簇拥着柳彦昭。
“将军!咱们成了!杨老将军让咱们扩编了!”
“这下看谁还敢说咱们是花架子!”
柳彦昭笑了笑,抬头望向北方苍茫的远山。扩编,推广,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也意味着将触动更多旧有利益的蛋糕。今天的嘉奖和授权,是机遇,也是新的挑战的开始。
他想起了临走前妹妹那封厚厚的信,里面除了各种练兵图样心得,最后还有几句看似随意的话:
“三哥,新法练兵,犹如新刃开锋,初试必利。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兄此番若有所成,恐不止北狄侧目,朝中军中,亦多有瞩目矣。万望戒骄戒躁,步步为营。妹在京城,遥祝兄长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柳彦昭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沉静。
看来,这北疆的仗,不止要跟北狄人打。这练兵的路,也注定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