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鸠占鹊巢(2/2)
一路上遇到的其他奴隶也都和他们一样,个个像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干着自己的活。
有的在收拾农具,有的在打扫木屋周围的卫生,有的则在给牛羊添加草料。偶尔有人眼神交汇,也只是快速移开,不敢有任何交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林飞宇跟在队伍最后面,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他的元神之力虽然受损,但在黑暗中感知力反而比白天更强一些。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五辆马车停在了牧场中央的空地上,周围已经搭起了五顶宽大的帐篷,帐篷门口站着两名侍从,双手背在身后,笔直地站着,像两尊雕像,正守在那里,防止外人靠近。
最中间的那辆马车旁,还站着两个炼气大圆满的骑兵,他们手持长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身上的灵力波动比其他骑兵更强,显然是在重点保护那辆马车。
—那里存放着他的纳戒和储物手镯,也是他此行必须夺回的东西。林飞宇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紧张,继续观察着。
他注意到,马车的车窗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他能感知到,车厢内有两道较为强大的灵力波动,应该就是刚才下车的那位女子和她口中的“师姐”。
回到破屋后,努顿率先开口,他走到破屋中央,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今天这事不对劲,那支队伍来历不明,看样子来头不小,还自称殿下,肯定不是普通的商队。咱们接下来可得更小心些,少说话,多干活,别惹麻烦,安安稳稳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其他奴隶纷纷点头,脸上满是赞同和恐惧。一个年轻些的奴隶小声说道:“是啊,刚才那个骑兵一鞭子就把护卫打昏了,太厉害了,咱们可千万别得罪他们。”
另一个奴隶也附和道:“希望他们只是待一晚就走,别给咱们牧场带来麻烦。”
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感觉到牧场里的气氛不对,只想明哲保身,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林飞宇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干草堆上,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在运转元神之力,仔细感应着那辆马车的动静。
深秋的草原,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般泼洒开来,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远处的山峦隐没在漆黑的天幕下,只余下一道隐约起伏的轮廓,像是蛰伏的巨兽,沉默地俯瞰着这片被寒风肆虐的土地。呼啸的寒风像是失了魂的野兽,在牧场的每一个角落横冲直撞,卷起地上的枯草与细沙,力道之大,竟能将贴地生长的芨芨草连根拔起,带着沙砾狠狠拍打在奴隶们居住的破屋之上。
那破屋本就由土坯与茅草随意搭建,经此一番冲击,墙体上的泥块簌簌掉落,茅草屋顶也被掀开好几处缺口,寒风裹挟着沙尘灌进屋内,发出“呜呜”的呜咽声,那声音时而尖锐如哭嚎,时而低沉如叹息,听得人心头发紧,仿佛下一秒这破败的屋子就要被彻底撕碎。
林飞宇缩了缩脖子,将身上那件颜色的粗布衣裳裹得更紧了些。这衣裳原今早还是浅灰色,如今却被油污、尘土与岁月的痕迹染成了暗沉的灰褐色,衣襟处缝补的补丁层层叠叠,针脚歪歪扭扭,显然出自不擅女红之人的手。
即便如此,衣裳的布料早已磨损得薄如蝉翼,多处地方甚至能看到细密的针孔,寒风轻易便能穿透布料,顺着衣料的缝隙钻进身体里。那寒意并非寻常的冷,而是带着草原深秋特有的凛冽,像是无数根细冰针,扎进皮肤,渗入骨髓,冻得他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上下牙床碰撞着,发出“咯咯”的轻响,连带着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白天在牧场劳作时,他只顾着埋头干活,扛着沉重的牧草在崎岖的草地上往返。
那些牧草刚从冻土中收割下来,还带着冰冷的湿气,一捆便有百余斤重,压在肩头,勒得皮肉生疼。
有时候他还要牵着躁动的牛羊去河边饮水,那些牛羊被寒风冻得性情暴躁,时不时用犄角顶撞他的腿,用蹄子刨着地面发出威胁的声响。一整天下来,汗水浸湿了衣裳又被寒风吹干,反复几次,身上倒也积攒了几分暖意,不觉得有多冷。
可如今一停下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四肢百骸的疲惫瞬间涌遍全身,那股被寒风侵袭后的不适感也随之爆发,从四肢蔓延至胸口,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气息,吸入肺中,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冻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