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骨钥之疑(1/2)
掌心的骨钥印记很浅,像用极淡的墨笔画上去的,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唐笑笑盯着它看了许久,试着用指甲去刮——刮不掉,像是长在皮肤里了。
“释心大师走了吗?”她问刚进帐篷的阿阮。
“刚走,说回海族取药,最快明晚回来。”阿阮端着热粥,看见唐笑笑掌心的印记,愣了一下,“姐姐,你手上……”
“没什么,沾了点灰。”唐笑笑不动声色地拢起袖子,“赵队长怎么样了?”
“烧退了,但手还是老样子。”阿阮把粥碗放下,眼圈又红了,“汐月姐姐还没回来……都去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鬼哭峡离这里五十里,以海族的速度,早该回来了。
唐笑笑喝了两口粥就放下碗。圣泉水的药效让她精神好了很多,但胸口总有种说不出的憋闷感,像有什么东西压着。
“我去看看赵队长。”
赵铁柱的帐篷里弥漫着草药味。他靠在垫子上,右手裹着新换的绷带,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清明。看见唐笑笑进来,他挣扎着要起身。
“躺着。”唐笑笑在矮凳上坐下,看了眼他的手,“还疼吗?”
“好多了。”赵铁柱扯出个笑容,“就是有点痒,像有蚂蚁在肉里爬。”
“痒是好事,说明伤口在长新肉。”唐笑笑顿了顿,“暗河里的事,能详细跟我说说吗?尤其是……海岩最后的样子。”
赵铁柱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片刻,开始讲述。从塌方到海魂树石窟,从圣泉异变到海岩魂体离体,一字不落。讲到海岩最后那个解脱的笑容时,这个铁打的汉子声音有些发颤。
“他说‘谢谢’。”赵铁柱握紧左手,“可我……我宁愿他没说。”
唐笑笑静静听着。当听到“海魂树叶片的古海族文字”时,她瞳孔微缩。
“那些文字,你还记得大概样子吗?”她问。
赵铁柱想了想,用左手蘸了水,在矮几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几个符号。他不懂海文,只能凭记忆描摹形状——扭曲的线条,像缠绕的海草,又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唐笑笑盯着那几个符号,心脏猛地一跳。
她见过类似的纹路。在掌心那枚骨钥印记上。
不是一模一样,但神韵相似,都透着一种古老、阴森的气息。
“掌柜的?”赵铁柱察觉到她的异常。
“没事。”唐笑笑收回视线,“你好好休息。等汐月采回千机草,你的手就能治好。”
她起身走出帐篷,掌心那枚印记隐隐发烫。
不是错觉。这印记,和暗河里的海魂树,和沧溟的禁术,一定有关联。
午时,姬无夜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衣角沾着泥点,但神色平静。看见唐笑笑站在营地边缘望着海面,他走过来,递过一个小油纸包。
“路过西市买的桂花糕。听说你早上没怎么吃东西。”
唐笑笑接过,打开油纸包。糕点是温的,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做得不算精致,但很实在。她拿起一块咬了口,甜度刚好。
“商会那边怎么样?”她问。
“处理了。”姬无夜在她旁边坐下,“三个大加盟商,两个被我说服,答应再等半个月。剩下那个……”
他顿了顿:“是北境来的,姓周,做皮货生意。他咬死要见你本人,说不见就撤资。我查了,他上个月和一批北境商人接触频繁,那些人里,有左脸带痣的。”
又是左脸带痣。陈砚,老王头说的威胁者,现在又是这个周掌柜。
“沧溟在北境的人脉,比我想的广。”唐笑笑吃完一块糕点,拍拍手上的碎屑,“周掌柜现在在哪?”
“我让人‘请’他到商会客房休息了。”姬无夜语气平淡,“他带来的八个护卫,现在在码头货仓里睡觉,明天中午能醒。”
唐笑笑侧头看他:“你没动手吧?”
“没有。只是请他们喝了点加料的茶。”姬无夜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从周掌柜贴身衣服里搜出来的。”
信不长,只有几句话:
“周兄见字如晤。唐笑笑重伤将死,深蓝商会气数已尽。兄可趁此良机撤资,转投‘北海商行’,弟保兄三年内利润翻番。另,若兄能探得商会核心账目,弟另有重谢。——愚弟沧溟敬上”
北海商行。唐笑笑记得这个名字——三个月前突然在北境崛起的新商行,主营皮货和药材,扩张极快,但背景成谜。原来背后是沧溟。
“他想从内部瓦解商会。”唐笑笑把信折好,“先制造恐慌,再策反加盟商,最后低价吞并。很常规的商业手段。”
“但有效。”姬无夜说,“现在商会里人心惶惶,凤青漓和阿阮压得很辛苦。如果再出事……”
他没说完,但唐笑笑懂。商会现在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再用力就要断了。
“周掌柜知道多少?”她问。
“不多。沧溟没告诉他实情,只说你有隐疾,活不过这个月。他信了,因为你这三个月确实没公开露面。”姬无夜看向她,“你得尽快好起来,至少要在人前露一面,稳住局面。”
唐笑笑点头。掌心那枚骨钥印记又开始发烫,她不动声色地把手缩进袖子里。
“还有件事。”姬无夜忽然说,“陈砚写的东西,我看了。他提到沧溟在北境有几个秘密据点,其中最大的一个,在黑石谷深处的废弃矿洞里。那里守卫森严,他送‘货’去过一次,说里面有很多铁笼,笼子里关着人。”
“活人?”
“活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是从北境各地掳来的流民或失踪人口。”姬无夜声音冷了下来,“陈砚的妹妹,可能也在那里。”
唐笑笑握紧拳头。掌心的印记烫得像要烧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北境?”她问。
“等你的魂体稳固,等商会稳住,等……”姬无夜看向海面,“等汐月回来,确认千机草能解蛊毒。否则赵铁柱撑不到我们从北境回来。”
正说着,海面上突然掀起一道巨浪!
浪头上站着一个人——是汐月。她浑身是伤,海兽皮甲被撕开好几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但她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株草:草叶狭长,边缘呈锯齿状,通体漆黑,只在叶脉处有一线诡异的暗红。
千机草。
她跃上岸,踉跄几步,被赶来的海族战士扶住。
“草……采到了……”汐月把千机草递给唐笑笑,声音虚弱,“快……给赵队长……”
说完,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抬她进帐篷!”唐笑笑厉声道,“沧澜祭司呢?”
“在配药!”一个海族战士回答。
唐笑笑握着那株千机草。草叶冰凉刺骨,散发着浓烈的腥气,像刚从血海里捞出来。叶脉那线暗红,像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她快步走进赵铁柱的帐篷。沧澜祭司已经在准备药炉,看见千机草,脸色凝重:“这草的毒性比我想的还强。赵队长现在的身体,可能扛不住。”
“但蛊毒不解,他必死。”唐笑笑说,“有几成把握?”
“五成。”
“够了。”唐笑笑看向赵铁柱,“赵队长,你自己选。治,可能当场死。不治,三天内蛊毒攻心,也是死。”
赵铁柱笑了:“掌柜的,这还用选吗?治。死了是我命不好,活了是我赚了。”
唐笑笑点头,把千机草递给沧澜。
制药过程很快。千机草捣碎成汁,混合几味中和毒性的辅药,最后加入少量圣泉水。药汁熬成粘稠的黑色膏状,散发出刺鼻的辛辣味。
沧澜把药膏敷在赵铁柱溃烂的右手上。
起初没什么反应。但几息之后,赵铁柱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没出声,但全身肌肉都在剧烈颤抖,像有无数根针在伤口里搅动。
黑色的药膏开始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溃烂的皮肉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灰白色的、细如发丝的蛊虫,被药力逼了出来。蛊虫一接触空气就迅速干瘪,化成粉末。
过程持续了一炷香时间。赵铁柱疼得几乎晕厥,但硬是挺住了。当最后一条蛊虫被逼出时,他整个人虚脱般瘫倒,浑身被冷汗浸透。
而他的右手,虽然依旧血肉模糊,但黑色的溃烂止住了,开始渗出鲜红的血。
“毒解了。”沧澜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养伤。他的手保住了,但会留疤,而且以后阴雨天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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