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兄弟间的沉默与少年的觉醒(1/2)

暮色漫过海平线时,波特的指甲已深深抠进掌心。

血沙从指缝漏下,金芒在他眼前明明灭灭,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老福耶抱着襁褓冲进教堂时,圣像前摇曳的烛火。

那时传教士浑身湿透,怀里的婴儿却裹着金线绣的襁褓,他说这是“最肮脏的业障”,可当波特接过孩子时,那团温热的小身子正攥着他的食指,软乎乎的。

“弗朗西斯昨天又问起我脖子上的银坠。”波特突然开口,声音被海风揉碎。

他摸向颈间,银坠贴着皮肤发烫——那是用亡国皇室的徽章熔铸的,内侧刻着“存照”二字,是他作为遗臣的最后誓言。

三天前鱼人潮时,他本想趁乱去码头取那箱炸药,可当他看见江镇抬手间莲花裹着鱼人沉海,看见少年额角红痣在金光里若隐若现,突然就想起老福耶临终前的话:“业障若能渡己,便是最干净的佛。”

礁石硌得膝盖生疼,波特却挪也不挪。

他望着海浪卷走最后一点金芒,喉结动了动,最终把到嘴边的“我本是来复仇的”咽了回去。

海鸟掠过头顶时,他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凯西尼的侍从在喊“殿下”,于是他迅速抹了把脸,将银坠按进衣领,起身时袍角沾了血沙,像朵开败的红莲。

“江大人留步!”凯西尼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破音,他骑着黑马从巷口冲出来,缰绳勒得马嘴泛白。

这是皇室最受宠的继承人候选,半月前还在处决反抗军时笑着掷骰子选刑具,此刻却跑得额发全湿,攥着江镇的袖口直喘气:“您说...说为君者要‘见苍生苦’,可...可苦是什么样子的?”

江镇脚步微顿。

他能感觉到少年掌心的汗浸透了自己的衣袖,像极了十年前史蒂夫被安杰斯鞭打时,自己躲在廊下攥紧的拳头。

海风掀起他的衣摆,莲花玉牌在胸口发烫——第九重“渡厄”境的金光总在他动杀念时翻涌,可此刻面对凯西尼泛红的眼尾,那金光却软得像团云。

“你看过饿殍吗?”江镇突然反问。

他想起三天前清理鱼人潮后的海滩,有个老妇人跪在碎渔网前,怀里的孙儿嘴唇乌青,手里还攥着半块发硬的饼。

凯西尼的呼吸顿住,手指无意识地抠住马鞍上的雕花——那是他上个月让人熔了三十户平民的首饰铸的。

“上个月在北境,你杀了一百二十七个拒绝交粮的农夫。”江镇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扎进凯西尼的耳膜。

少年的脸瞬间煞白,他想起那些人被吊在城门时,自己曾用弩箭射他们的膝盖取乐。“他们里有七个是鳏夫,十二个带着病儿,最老的那个...你射穿他膝盖时,他喊的是‘我家还有半袋麦种’。”

凯西尼的喉结剧烈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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