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暗渠微光（2/2）

李铁等人则看似随意地漫步，实则将所见街道、哨岗、巡逻队的规律默默记下。

而在清韵别院，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年轻仆役，偶然看到了周阵子“调试”那个可以自动让庭院灵植区域保持最佳温湿度和微灵压的“环境宝”原型机，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奇和羡慕。这一切，都被别院内隐蔽的监测节点记录了下来。

看似平静寻常的日程下，微小的涟漪开始扩散。

第三天，是“万法炼器大赏”正式开幕前的最后一日自由活动。徐凡谢绝了公输瑾安排的导览，只带着赵小月和李铁两人，看似随意地在“百艺坊”附近的商业区闲逛。

百艺坊区域不如城市中心那般恢弘，却充满了烟火气。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大小的工坊、材料铺、工具店、法器维修点。空气中混合着灵材加工、熔炼、刻阵产生的各种气味和灵力残韵。匠师、学徒、材料商、掮客往来穿梭，讨价还价声、锻造敲击声、争论技术细节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里，才是天工城庞大炼器产业最真实、最活跃的毛细血管。

徐凡走得很慢，目光扫过那些忙碌的工坊内部，看到的是与预展上光鲜法器截然不同的场景：匠师们汗流浃背地处理着品相不一的原料，学徒重复着枯燥的粗加工步骤，店主为了一两块灵石的利润与客人反复拉锯。效率、成本、良品率、交货期……这些实实在在的压力，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一家兼营材料与简易法器的铺子前，徐凡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柜台上几件造型粗糙但明显考虑了实用性的低阶法器。店主是个精瘦的老头，正埋头用刻刀修改一块阵盘。

“老板，这‘聚尘幡’的吸灵纹路，好像和常见的‘三旋回流式’不太一样？”徐凡拿起一面小幡，看似随意地问道。

老头抬头，瞥了徐凡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气度不凡的赵小月和李铁，慢悠悠道：“客官好眼力。‘三旋回流’稳是稳，但启动慢，耗灵多。我这是自己琢磨的‘单涡激振式’，启动快一线，对微弱尘粒捕捉效率也高些，就是稳定性稍差，容易过载。不过对急着打扫洞府又不想多耗灵石的散修来说，够用了。”

很实际的设计思路，完全以市场需求和成本控制为导向，与追求极致性能和气韵的传统高阶炼器理念迥异。

“有意思。”徐凡笑道，“看来这天工城里，藏龙卧虎，不全是照着古法定式来的。”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祖传的手艺不能丢，可日子也得过不是？上面的大老爷们炼他们的宝贝，我们小门小户的，总得琢磨点能让咱这铺子活下去的玩意儿。”

徐凡买下了那面“聚尘幡”，又和老头闲聊了几句关于本地低阶材料供应和常见法器故障的问题，老头倒是健谈，吐了不少苦水，比如某种常用基础灵矿的价格今年又涨了两成，某个大宗门的标准件规格偷偷改了导致一批货报废等等。

离开铺子，走在喧闹的街上，徐凡对赵小月低声道：“记录下来。这些看似琐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就是天工城底层炼器生态的真实图谱。哪里有效率洼地，哪里有供应瓶颈，哪里有不合理的规则成本……这些，都是‘种子’可能发芽的土壤。”

就在他们准备拐进另一条小巷时，李铁忽然不着痕迹地贴近徐凡半步，传音道：“执事，九点钟方向，那个卖灵茶摊子旁边，穿灰色短打、戴斗笠的人，从我们进入百艺坊区域开始，已经第三次出现在视野里了。不是三大宗门的人，修为金丹初期，气息收敛得很好，但步伐和视线角度很专业。”

徐凡神色不变，脚步也未停，仿佛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那个方向。斗笠人正低头喝茶，毫无异状。

“不止他一个。”赵小月也传音道，她的护腕接收器有极细微的波动，“一点钟方向二楼窗后，还有一个。三点钟方向街角修补法器的匠人，动作频率有些不自然。我们被一个非官方的、训练有素的小组跟上了。意图不明。”

徐凡心中念头飞转。三大宗门的监视在意料之中，但这种风格明显不同的跟踪者……是其他对格物院感兴趣的中州势力？还是与“蚀灵尘”、“影梭”背后阴影有关的？

“保持常态，往人多的地方走，绕一圈回别院。”徐凡指示，“李铁，记下这些人的特征。小月，尝试用最隐蔽的方式，捕捉他们身上或使用的法器是否有独特的灵力残留特征。”

三人如同寻常游客，又在百艺坊逛了片刻，买了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然后看似意犹未尽地朝着更繁华的主干道方向走去，逐渐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那几名跟踪者并未过分逼近，如同影子般隔着一段距离，若即若离。

直到回到清韵别院所在的相对清静区域，那被窥视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人没跟进来，但别院外围的监控，似乎比昨天又多了两道不同的‘视线’。”李铁检查后汇报。

赵小月看着护腕上记录下的几段极其微弱的异常灵力频谱，眉头微蹙：“跟踪小组使用的隐匿和通讯手段，与中州主流风格有差异，更……简洁，更偏向实用和隐蔽，与‘影梭’小队的技术风格有某种程度的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需要更多样本分析。”

徐凡站在院中，抬头望向天工城那永远明亮的“天空”。

“水越来越浑了。”他轻声自语，“明面上的大赏还没开始，水下的鱼，却已经迫不及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