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降幡悬日，乾坤初定（1/2）

昭和二十年（公历1945年）八月十五日，正午。

日本列岛上空，阴云密布，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时刻屏息。无数家庭、工厂、军营、残破的街头巷尾，人们怀着难以置信的复杂心情，围拢在尚能工作的收音机旁，或聚集在街头竖立的广播喇叭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连持续了数月、渐渐稀疏的空袭警报声也消失了。

东京时间十二时整。

收音机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电流杂音，随后，一个所有日本人都无比熟悉、却又从未在此种语境下听过的声音，缓缓响起——那是昭和天皇裕仁的声音，通过事先录制的唱片，向全国、乃至全世界播放：

“朕深鉴于世界大势及帝国之现状，欲采取非常之措施，以收拾时局……”

“终战诏书”！

尽管措辞依旧保持着皇室特有的晦涩与矜持，尽管通篇未提“战败”、“投降”等字眼，而是以“终战”、“为万世开太平”来掩饰，但其核心意思，任何一个听懂的日本人都明白：战争，结束了。帝国，承认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了。

广播声中，有人呆立当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有人瘫软在地，嚎啕大哭，不知是解脱的泪水，还是梦想破碎的绝望；有人默默垂首，面容麻木；更有少数极端的军国主义分子，在军营或家中发出不甘的怒吼，甚至拔刀切腹，以死殉其虚幻的“忠义”……但无论如何，那架名为“战争”的疯狂机器，其引擎终于在最高指令下，戛然而止。

几乎在“终战诏书”播出的同时，早已准备就绪的“海棠”军队、美国军队、以及通过广播监听到消息的其他盟国军队，都接到了最高指令：暂停一切进攻性军事行动，但保持最高戒备，防止日军个别部队的疯狂反扑。同时，要求日军前线所有部队，立即停火，并按照盟军指令，前往指定地点集结，交出武器。

历史的巨轮，在付出了数千万生命的惨痛代价后，终于碾过了一道残酷的分水岭。

九州，佐世保。原日军镇守府大楼（现“海棠”军队前线总指挥部）。

大楼前的广场已被彻底清理，高耸的旗杆上，曾经飘扬的日章旗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崭新的、在略显阴沉的天色下依旧夺目的红色战旗。广场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荷枪实弹、军容严整的“海棠”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士兵，坦克和装甲车在关键位置警戒，空中还有直升机盘旋巡逻。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铺着深色绒布的长条桌。桌子一侧，摆放着数把椅子。另一侧，则空空如也。

以雷震为首的数名“海棠”军队高级将领，以及作为盟军代表出席的美国太平洋战区一位中将、英国一位少将（从东南亚匆匆赶来），还有“家里”方面派出的一名高级政工干部，均已就座。他们神情肃穆，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广场入口方向。大批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被允许在警戒线外架设相机和录音设备，记录这注定将载入史册的一刻。

下午二时整。

一队黑色的轿车，在武装吉普车的引导和押送下，缓缓驶入广场，停在红毯前。车门打开，首先下来的是几名身穿旧式军礼服、但未佩戴军刀、面色惨白如纸的日军高级军官。为首者，是刚刚被天皇和临时看守政府（东条内阁已总辞职）指定为投降代表的原日军参谋本部次长河边虎四郎中将。他的身后，跟着海军、外务省等方面的代表。

河边等人步履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他们低着头，不敢与周围那些如同实质般刺来的、混合着愤怒、审视与胜利者威严的目光对视。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军人，此刻如同斗败的公鸡，褪去了所有荣光，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惶恐。

他们在长条桌空着的一侧站定。河边虎四郎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挺直腰杆，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崩溃。

一名“海棠”军官上前，用清晰的中日双语宣布：“日本国投降代表，上前签署投降文书。”

河边虎四郎挪动脚步，走到桌前。桌上，摊开着一份厚厚的文件——以《波茨坦公告》为基础，由“海棠”、美国、英国、苏联（虽未直接参与对日最后作战，但依据雅尔塔协议被列入）、“家里”及重庆国民政府共同拟定并认可的《日本投降书》最终文本。条款极其严苛：日本须接受无条件投降；其主权仅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国及盟国所决定其他小岛之内；完全解除武装；战争罪犯将交付审判；政治、经济、军事等领域将接受盟国占领与改造；巨额战争赔偿……

河边的手指颤抖着拿起笔，笔尖悬在签字处上方。他抬起眼，看了一眼对面端坐的雷震。雷震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重，仿佛在说：签下去，结束这场由你们发动的罪恶战争；或者，拒绝，迎接彻底的毁灭。

没有选择。

河边虎四郎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死灰一片。他弯下腰，在那份将彻底改变日本命运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加盖了随身携带的、代表日本政府的印鉴。随后，海军、外务省代表也依次签字。

签字完毕，河边解下了腰间象征指挥权的军刀（仪式性佩戴，实权早已丧失），双手捧起，极其缓慢、沉重地，放到了桌面上。这个动作，象征着日本武装力量的彻底屈服。

紧接着，雷震代表“海棠”及中国抗日军民，美国代表、英国代表、以及随后赶到的苏联代表（由一名海军中将持莫斯科急电授权），“家里”代表，依次在受降方位置签字。

当最后一位代表放下笔，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雷震站起身，面对所有记者和观礼人员，用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宣布：

“我以中国‘海棠’特遣部队总司令官，及盟军中国战区受降代表之身份宣布：自此刻起，日本帝国政府及其武装力量，已正式向同盟国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亚洲战场之战事，于此终结！”

“胜利——！！！”

刹那间，广场上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不仅是现场的士兵和工作人员，通过无线电广播收听到这一消息的九州各地、琉球、台湾、中国大陆、乃至整个世界反法西斯阵营的军民，都陷入了狂欢的海洋！八年浴血，山河破碎，家国蒙难，无数牺牲……终于，换来了这最终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