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歌剧(3)(1/2)
舞台上,第三幕的灯光再次亮起时,舞台布景已从边境的小木屋,切换成邻国都城的城堡前庭。
青石铺就的地面泛着冷光,两侧矗立着雕刻着狮鹫的石柱,城堡的铁门紧闭,门楣上 “米蕾” 的家族纹章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金色。
招募侍女的队伍沿着石柱排开,罗莎莉站在队伍中间,鹅黄色舞裙已换成素净的浅灰色侍女服,领口系着白色围裙,手里攥着一封推荐信。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反复摩挲着围裙的褶皱:为了帮希尔薇见到阿德里安,她打算通过这次招募,成为城堡里的侍女,拿到潜入地牢的机会。
“下一个,罗莎莉!” 守卫的声音粗哑,像石子砸在青石上。
罗莎莉快步走上前,在管事面前站定。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管事身后的城堡走廊,想象着希尔薇或许正藏在某个角落等她的消息,随即垂下眼帘,恭敬地递上推荐信:“我擅长整理衣物、打理花卉,还会简单的糕点制作,恳请管事给我机会。”
管事翻了翻推荐信,又上下打量着罗莎莉,见她眼神清亮、态度恭敬,便点了点头:“明日起,你就负责宴会厅的茶水供应,去后勤领统一的服饰吧。记住,在城堡里要守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罗莎莉强压着心里的激动,躬身行礼时,围裙的系带轻轻晃动。
转身离开时,她悄悄往城堡侧门的方向瞥了一眼 —— 那里藏着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希尔薇正隔着石柱望着她,眼底的担忧渐渐化作安心。
罗莎莉对着那个方向,悄悄比了个放心的手势,随即跟着后勤侍女往走廊深处走去。
舞会当晚的城堡宴会厅,比边境集市的节日还要热闹。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折射出的光映得宾客们的华服格外耀眼:贵族男士的天鹅绒礼服泛着光泽,女士的裙摆缀满宝石与蕾丝,连空气中都飘着香槟与玫瑰混合的甜香。
罗莎莉穿着统一的浅灰色侍女服,端着托盘穿梭在宾客之间,托盘里的香槟杯泛着晶莹的光。
她的目光却始终在宴会厅的角落游走,终于在甜品台附近,看到了希尔薇的身影,希尔薇穿着罗莎莉借来的备用侍女服,深褐色的围裙遮住了原本的素衣,只露出袖口一小截银灰色的布料,手里端着放满糕点的托盘,正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宾客之间,长发被白色头巾裹住,只露出半张素净的脸。
“西侧走廊尽头,暗门在第三块松动的石板旁,我会借口送茶水引开守卫。” 罗莎莉借着递香槟的动作,绕到希尔薇身边,声音轻得像气流拂过耳畔,随即又立刻端着托盘走向走廊入口的守卫,笑着说:“两位大人辛苦了,喝点香槟解解乏吧。”
成功将守卫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希尔薇微微点头,端着托盘的手稳了稳。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宴会厅主位, 米蕾公主正坐在那里,穿着一身紫色天鹅绒礼服,领口缀着鸽卵大的蓝宝石,宝石的光映得她眼底的野心格外清晰。
希尔薇深吸一口气,趁着宾客们都专注于舞台上的舞蹈,悄悄往西侧走廊退去。托盘里的糕点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却被宴会厅的音乐完美掩盖。
走廊里没有灯光,只有壁灯散发着微弱的橘色光晕,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希尔薇按照罗莎莉说的,在走廊尽头蹲下,指尖抚过地面的石板,果然摸到一块微微松动的,她用力一推,石板 “吱呀” 一声掀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一股潮湿的寒气夹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是地牢的气息。
她顺着陡峭的石阶往下走,手里攥着罗莎莉给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出墙壁上斑驳的血迹,还有铁链摩擦留下的划痕。
越往下走,铁链碰撞的 “哐当” 声越清晰,终于在最深处的牢房前,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 阿德里安穿着破旧的灰色囚服,原本银蓝色的长发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手腕和脚踝都被粗重的铁链锁在石壁上,连抬头的动作都显得吃力,早已没了往日王子的意气风发。
就在希尔薇准备上前时,石阶上传来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声响,伴随着米蕾公主带着笑意的声音。希尔薇急忙躲到牢房后的阴影里,飞快吹灭火折子,黑暗瞬间将她笼罩。
米蕾公主的身后跟着两个手持长剑的守卫,手里还端着一个描金食盒,走到牢房前时,故意放慢脚步,让裙摆扫过地面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的王子,今天心情好,特意来看看你。” 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杏仁糕、水果挞一一摆到牢房前的石桌上,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宴会,“你看,还是你喜欢的杏仁味。”
阿德里安猛地抬头,凌乱的发丝下,那双曾经骄傲的眼睛满是怒火:“米蕾!你到底想怎样?你骗我来邻国,说要和我成婚,却把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米蕾拿起一块杏仁糕,用银叉叉着递到阿德里安面前,语气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我的王子,别这么激动。”
她轻轻晃了晃银叉,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我爱你是真的,可我更想要你的国家。”
“爱我?你所谓的爱,就是把我当人质吗?” 阿德里安一把挥开银叉,糕点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铁链拽得石壁 “哐当” 作响。
米蕾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些,她蹲下身,用丝帕擦了擦手指,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你的父王不是最疼你吗?只要他答应割让南部三座城池,你就能立刻离开这里。可如果他不答应……” 她故意顿了顿,指尖划过牢房的铁栏,“我的王子,你恐怕要在这里,陪我过一辈子了。”
说完,她转身带着守卫离开,高跟鞋的声响渐渐消失在石阶尽头,只留下满室的寒意。
希尔薇从阴影里走出来,重新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出她平静却复杂的脸。
她走到牢房前,看着阿德里安颓然垂落的头颅,一道带着叹息的歌声忽然从她喉间溢出,低沉却清晰,在空荡的地牢里回荡:“我的王子,你怎么变成这样?曾鲜衣怒马,如今却困在铁栏后方;曾眼高于顶,如今却只剩满身风霜……”
她的歌声里没有了过去的爱意,也没有了怨恨,只有对物是人非的怅然,每一个音符都像落在阿德里安心上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阿德里安猛地抬头,看到希尔薇的瞬间,眼底满是震惊与愧疚。
他张了张嘴,一道沙哑的歌声从他干裂的唇间传出,与希尔薇的歌声交织在一起:“我的姑娘,是我亲手将路走荒;曾把真心当枷锁,如今才懂失去的滚烫;曾追逐虚妄的光,如今只剩无尽的迷茫……”
他的歌声里满是悔恨,铁链碰撞的 “哐当” 声成了最沉重的伴奏,与希尔薇的歌声一起,填满了地牢的每一个角落,连空气都仿佛被这复杂的情绪染得沉重。
包厢里,王默听着舞台上传来的对唱,看着希尔薇与阿德里安隔着铁栏相望的身影,忍不住轻声感叹:“这还真是童话一般的相遇,哪怕是在这样的境地。”
水王子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嘲笑道:“童话,只是骗人的。”
王默侧头看向水王子,想起自己曾经历的那些磨难,轻轻点头:“我同意。”
那些看似美好的童话,往往藏着不为人知的残酷,就像希尔薇曾以为的 “幸福”,最终也碎得彻底。
舞台已经演到了罗莎莉成为米蕾公主贴身女仆的第三个月,城堡地牢的石壁上,终于多了些温暖的痕迹:希尔薇用粗布包好的麦饼、带着余温的草药膏、甚至还有从边境采来的、用棉纸小心裹着的野菊花,都通过罗莎莉的手,悄悄送到阿德里安面前。
罗莎莉穿着米蕾公主赏赐的浅紫色女仆服,领口绣着精致的银纹,这是 “心腹” 的象征。
她每次提着食盒走进地牢,都会先警惕地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守卫后,才飞快地从食盒夹层里掏出希尔薇准备的物资,声音压得极低:“这是姐姐给你带的草药膏,你手腕的伤该换药了。”
阿德里安接过草药膏,指尖触到棉纸的温度,眼眶忽然发热。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囚服,长发依旧凌乱,却比初见时多了几分生气 ,这些日子,是希尔薇的物资让他熬过了地牢的寒冷,是罗莎莉带来的 “姐姐很好” 的消息,让他有了活下去的盼头。
这天,罗莎莉刚放下物资要走,阿德里安忽然抓住她的衣袖,沙哑的歌声从他喉间溢出,带着浓重的悔意,在潮湿的地牢里回荡:“我后悔了,当初不该为虚妄的爱情疯狂;我把国家抛在身后,把人民的期盼遗忘;如今困在这铁栏后,才懂失去的有多滚烫……”
他的歌声里满是哽咽,铁链碰撞的 “哐当” 声成了最沉重的伴奏。
罗莎莉站在原地,听着这满是悔恨的调子,心里却隐隐不安 ; 她总觉得,阿德里安眼底的悔意里,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急切。
当晚,希尔薇借着送 “宫廷花卉” 的名义,悄悄溜进地牢。
她刚放下手里的花篮,阿德里安就扑到铁栏前,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眼里满是祈求:“希尔薇,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背叛你,不该放弃国家……”
希尔薇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却没有像过去那样心软。
她轻轻唱起歌,声音温柔却带着距离,像笼罩在地牢上空的薄雾:“王子,请你不要悲伤,你的国家还在等你回去扛;你的人民还在盼着,盼你回到他们身旁;先把悔恨藏在心底,我们一起找脱困的方向……”
她的歌声里没有了爱意,只有对 “同类” 的怜悯 ;她想帮他脱困,不是因为还爱他,而是因为她懂失去一切的痛苦,更因为罗莎莉说 “救他出去,姐姐才能彻底放下过去”。
从那天起,希尔薇和罗莎莉开始一起寻找脱困的办法。
罗莎莉利用 “心腹” 的身份,偷偷画下城堡的守卫分布图;希尔薇则根据罗莎莉带来的消息,研究着地牢的结构。
每个深夜,两个身影坐在边境的小木屋前,借着月光修改计划,罗莎莉会笑着说:“等救他出去,姐姐我们就去更远的地方,我跳舞,你唱歌,再也不管这些王室纷争。”
希尔薇总会点头,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可她们都没发现,阿德里安的眼神渐渐变了,他看着希尔薇送来的物资,听着她温柔的歌声,心里的 “悔意” 慢慢变成了 “占有”。
他觉得,希尔薇还爱着他,不然不会这么费心救他;他觉得,罗莎莉只是个阻碍,阻碍他和希尔薇 “重归于好”。
终于,在拿到地牢钥匙的那天,悲剧发生了。
罗莎莉刚从米蕾公主那里拿到钥匙,要去地牢和希尔薇、阿德里安汇合。
她攥着冰凉的钥匙,心里满是激动 ,再过几个小时,姐姐就能彻底放下过去,她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可她刚走到地牢门口,就被阿德里安拦住。
他不知何时挣脱了部分铁链,眼里闪着疯狂的光:“钥匙给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姐姐还没到……” 罗莎莉下意识地把钥匙往身后藏,心里的不安瞬间放大。
“别管她!” 阿德里安猛地抓住罗莎莉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只要有钥匙,我们就能离开!罗莎莉,你太碍事了!”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罗莎莉拼命挣扎,浅紫色的女仆服被扯得皱巴巴的,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看着她紧握钥匙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他猛地抽出罗莎莉腰间的匕首 —— 那是米蕾公主赏赐给她防身用的,此刻却成了刺向她的凶器。
“噗嗤” 一声,匕首深深刺进罗莎莉的小腹,鲜血瞬间染红了浅紫色的裙摆,像一朵骤然绽放的死亡之花。
罗莎莉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德里安,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最后望向地牢深处的方向,眼里满是泪水,身体缓缓倒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手里的钥匙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罗莎莉!” 希尔薇刚跑过来,就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她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手里的花篮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野菊花散落一地,被罗莎莉的鲜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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