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恨(1/2)

黑暗,黏糊糊的,像泡在没尽头的墨汁里。

这里没有光,听不到半点声音,连自己是不是还“存在”都摸不准。

它就只剩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念头,攥着没完没了的不甘和恨,在虚无的边边上扒着,勉强没让“我”这个念想散掉。

它没法好好琢磨事儿。大部分记忆都跟被泼了硫酸的纸似的,只剩一片刺目的空白,偶尔冒出来点残影,也全是歪歪扭扭的。

它就记得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记得曾经有过的那点温暖最后全变成了背叛,记得那道被夺走的“光”,记得一个银头发的影子……还有那影子毫不留情、打算同归于尽的决绝。

恨。就这一个字是清清楚楚的。恨那个银发影子,恨抢走“光”的家伙,恨这个把它挤兑、碾碎的破世界。

这份恨就是根绳子,把它这堆快散架的残渣牢牢拴住,没让它彻底消失在那种连死都算不上的虚无里。

不知道熬了多久,可能是一眨眼,也可能是一辈子,一股奇怪的力量轻轻碰了它一下。不是什么暖心的治愈,就只剩冷冰冰的打量,还有一种拦不住的拉扯感。

它没力气反抗,只能任由自己那点可怜的念想被扯出来、压成一团,扔进一个发着紫罗兰色微光的晶体里——那地方看着像个笼子,又有点像个临时歇脚的窝。

然后,它就开始断断续续地“感知”到东西,跟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似的。

它“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是从一个飘着怪香味、绝对不是都市里任何地方的空间传过来的。

“有点意思。都碎成这样了,身上‘联系’的印记还这么深,直直指向那个特别的‘坐标’。” 一个空灵的女声,听着就跟事儿跟她没关系似的,纯纯看热闹的语气。

“败者的安可,往往比赢家的庆功宴带劲多了,不是吗?” 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低沉又醇厚。说话跟念诗似的,还带着点玩味:“尤其是这个败者,本来以为自己拿着剧本当主角,结果被剧本外头的人撕了戏服赶下台。就这份落差,本身就是出顶棒的悲剧。”

“你想利用这份落差?” 女声又问。

“我?哪儿能啊。” 醇厚的男声笑了笑,“我顶多算个……偶尔给迷路的演员找个新舞台的场务。真正想用他的是你,你不就是想看看,当这份从‘里头’冒出来的恨,被引到‘外头’去的时候,能闹出多大的动静吗?闹得比都市那点小打小闹的剧本更精彩、更出圈的那种。”

男声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傲气:“有人说这是傲慢与狂妄,我倒觉得,这叫……给‘可能性’投资。”

女声没反驳,只是轻轻说:“得给它起个新名字,一个跟过去彻底一刀两断,又带着股死气的名字。”

“骸。怎么样?既是残骸,也能当成……重新长起来的骨架。”

骸。

这两个字就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烫在了它残破的意识上,冰凉,又没法反驳。

它还“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不是关于自己的,是关于……那个银发影子的。

一个下着冷雨的夜晚,查尔斯事务所后面的训练场上。少年手里的军刀又一次被轻易挑飞,他喘着粗气,眼神又倔又迷茫。

一个穿紫衣的身影就用手里那柄看着挺重的剑轻轻点了点地面:“技巧练熟了靠的是一遍又一遍地练,但手里的‘劲’从哪儿来,得看你为啥而战。你的刀,想讲个怎样的‘故事’?”

还是那个紫衣身影,在少年第一次出任务重伤回来后,站在病房窗外的阴影里,声音隔着玻璃传进来,平平淡淡却挺尖锐:“收尾人不是不死的。珍惜你的命,这命不光是你自己的。”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少年决定离开事务所、自己单干的前一天。

紫衣身影就递给他一个样式老气的银饰,看着像泪滴和几条蛇缠在一起:“拿着。要是有一天你迷路了……或者,你的‘故事’需要个新舞台,它能给你指一次路——通向最危险,也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这些碎片闪得飞快,很快就被更浓的痛苦和疯狂盖过去了。

这些画面让它心里一阵尖锐的别扭。那个最后打败它、抢走它一切的家伙,竟然也受过“她”的指点?这算啥?命运开的恶心玩笑?还是某个更大的算计里的一环?

它不知道。它脑子转不动,可这些碎片让它更乱了,还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屈辱感。

堇紫泪滴的目光在阴影里闪了闪,最后又恢复了平静。她收起那个晶体,身影彻底融进黑暗里,离开了这片跟伤口似的地方。

等它再次能清楚地“感知”到东西时,已经身处一片绝对的黑暗和安静中。这不是都市里的阴沟,而是……星星和大海之间的空无。

它被封在那个紫色晶体里,跟个标本似的。

晶体外头,就是那个穿紫衣的女人——堇紫泪滴。她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走路”,穿过都市那层脆弱的屏障缝隙,动作轻得跟穿过一道水帘似的。但也就到这儿了,没法再往前走。

“别让我失望,‘骸’。” 她的声音直接在它意识里响起来:“你的舞台不在那儿了。去更大的剧场,看看谁能捡的到你,然后好好演你的角色。”

她没直接把它带到什么地方,反倒像个送信的,把晶体“递”了出去。

目的地早就被那个“狂妄之人”定好了,指向一片离所有已知路线都很远的冰冷虚空。

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还带着点被强磁场吸住的滞涩感。

骸“感觉”到自己所在的晶体,落到了一只戴黑皮手套的手里。

周围是冰冷的金属味,还有低沉的引擎嗡嗡声,透着一股没人情味的空旷。这里的气息跟都市完全不一样,更纯粹,也更冷。

“这就是‘剧本’里说的那个额外搭车的?”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起来,漫不经心的。还带着点电子杂音,听着跟嘴里嚼着泡泡糖似的:“状态也太惨了吧,意识完整度连15%都不到,心里就只剩恨了,占比高得离谱……嗯,查查数据库……‘憎恨世界型’,还挺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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