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传太医(1/2)

坤宁宫夹道尽头的更鼓余音未散,风却像被刀裁断,雪尘簌簌落满朱墙。

塞娅抱着雪玲,一步一血印,所过之处,宫灯皆被女官以鎏金手炉压灭,只留月光斜照,银白如霜。

“传太医。”

她声音不高,却惊得夹道两侧暗伏的锦衣内侍齐刷刷跪倒。

八名女官之一、素来掌药局的哈沁,应声出列,单膝点地:“回主子,已遣‘速行牌’去乾东五所,一盏茶内,当值太医必到。”

塞娅略一点头,低头看怀里的孩子。

雪玲蜷在她赤金风扣大氅里,像被抽了骨的小兽,唇角那粒血珠已凝成黑紫,呼吸轻得像风里残烛。

她额前碎发被冷汗黏住,露出杖痕纵横的颈后——皮肉翻卷,杖刃所过之处,竟嵌进几根檀木刺,深者二分,血与棉绫粘成黑红一片。

“再催。”

塞娅只吐出两个字,抱着孩子径直踏入近侧小佛堂——此处原供绿度母,平素无人,今夜却被她提前命人铺了地龙、暖炕、白獐皮褥,并一色银釭、铜镜、剪镊、沸酒。

佛前长明灯被拨得极亮,灯焰映着雪玲的脸,惨青里透出一层将死之灰。

……

乾东五所当值太医裴仲春,本已卸冠解带,闻“速行牌”如雷,只得重披绛色葵花补服,提药箱狂奔。

至夹道口,被两名女官左右挟住,一路几乎脚不沾地。

待扑进小佛堂,额头已磕破,血顺着眉骨滴在雪玲的獐皮褥上。

“微臣——”

“免礼。”塞娅坐在炕沿,一手托着雪玲后颈,一手握金剪,已自行剪开孩子后背衣料,“先看伤,再说话。”

裴仲春抬眼一扫,倒吸凉气:

杖伤三十有六,最重的一杖自左肩胛斜劈至腰窝,长六寸,深可见骨;木刺七根,断在肉里;更棘手的是,孩子旧年曾在喀尔喀中过寒毒,此刻瘀血一激,四肢厥冷,脉如游丝,竟现“败血冲心”之兆。

“回、回禀嫡福晋,”裴仲春声音发颤,“公主此伤,杖重且带木毒,须先以沸酒洗创,再以银刀剜去腐肉,拔刺,外敷‘雪蟾化毒膏’;内服‘三参救死汤’,连夜吊住心阳。只是——”

“只是什么?”塞娅抬眼,灯火在她瞳仁里凝成两点金。

“只是剜肉拔刺,痛极,公主年幼,若挣扎扭曲,恐误伤血脉。须得绑伏,然血脉一紧,又恐瘀毒攻心更快……”

塞娅听完,连半瞬犹豫都无,伸手解开自己赤金风扣大氅,铺于褥上,将雪玲轻轻放平。

她俯身,以额头抵着孩子额头,低声道:

“乖,额娘在此,再没人敢伤你。你疼,就咬额娘的手。”

言罢,抬臂,将右手腕送到雪玲唇边。

孩子已痛得模糊,却似闻得母亲气息,一口咬住,齿关紧扣,血当即顺着唇角淌下。

塞娅左手抚过她汗湿的鬓角,声音低哑却稳:“裴太医,动手。”

……

银刀在灯火下划出一道冷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