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的重量（2/2）

陆琛的脚步猛地顿住，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他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东西，下颌线绷紧如石刻，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克制着将其撕碎的冲动。

“真相？”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着极致的嘲讽和不信，“你以为，凭这些我母亲病重时神志不清写下的胡言乱语，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破录音，就能颠倒黑白？”

“这不是胡言乱语！”林晚星激动地反驳，泪水终于决堤，“你听！你听听这个录音！听听当年那个冒充我家、逼迫阿姨收下支票的人是怎么说的！你看看阿姨写的！她怀疑了！她到最后都在怀疑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是周家！可能是周家在设计我们！”

她几乎是嘶吼着，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那个带着地方口音的、冰冷的男声再次在寂静的老宅里响起：

“……沈女士，这是林先生的意思……希望您和您儿子，以后不要再纠缠晚星小姐……这笔钱，足够您儿子出国深造，也能治好您先生的病……林夫人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希望您能理解，不要再有任何联系……否则……”

录音播放完毕。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渐渐响起的、预示暴雨将至的闷雷声，滚滚而过。

陆琛脸上的暴怒和嘲讽，在录音响起的那一刻，如同冰面般出现了裂痕。他高大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混乱和……一丝猝不及防的、被击中的茫然。

他认得这个声音吗？或者，这录音里的内容，与他坚信了五年的事实，产生了无法忽视的冲突？

林晚星紧紧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心脏揪痛着，趁热打铁，将笔记本翻到最后那页，递到他眼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祈求：

“你看！你看阿姨最后写的话！‘小心……周……’！陆琛，你醒醒吧！我们都被骗了！被周家骗了！你恨错了人！你这五年的恨，我这五年受的折磨，全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

陆琛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页纸上，钉在沈母那歪歪扭扭、却耗尽生命写下的最后警示上。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坚固了五年的冰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的、痛苦的乱流。

信，还是不信？

坚持了五年的恨意，如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他这五年算什么？他对她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打击都更致命，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抢过那本笔记本，又似乎只是想挥开这令他崩溃的现实。他的手在空中僵硬地停顿了一瞬，最终，却颓然落下。

他抬起头，看向林晚星，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混乱、痛苦，以及一种深切的、仿佛迷失在暴风雨中的……脆弱。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地滚动，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

“你……”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划破阴沉的天幕，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仿佛就在屋顶炸响！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中，陆琛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这雷声惊醒，又像是被内心更大的风暴吞噬。他深深地、近乎绝望地看了林晚星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

然后，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老宅，冲入了外面骤然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之中。

留下林晚星一个人，呆立在空旷寂静的老宅里，手中紧紧攥着那本沉重的笔记本和冰冷的录音笔，听着窗外喧嚣的雨声和雷声，仿佛还能听到他离去时，那灵魂碎裂的回响。

真相，终于大白。

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只有无边无际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