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孤灯照夜，内外交煎（1/2）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尚书·大禹谟》

十几只形态狰狞的潜藏感染者怪物，从村民群中暴起扑出，动作迅猛如电，全无之前的呆滞迟缓！它们的攻击目标明确——部分扑向史文修等还能战斗的传承者，更多的却嘶吼着冲向那些昏迷倒地、毫无反抗能力的无辜村民！

这是要将所有活口，无论敌我，尽数灭杀！

“保护村民！”史文修厉喝，手中毛笔疾书，一个巨大的金色【卫】字凌空浮现，化作一片淡金色的光幕，罩向最近的一群村民。但光幕刚一落下，便被两只形如巨蝎、尾部拖着暗红镜刺的怪物狠狠撞击，光幕剧烈波动，金色迅速黯淡。

秦战早已强忍伤势，挡在一名即将被利爪撕碎的老妇身前，金属化的双臂交叉格挡！

“铛——！”

利爪与金属臂碰撞，火星四溅！秦战闷哼一声，被震得后退两步，胸口的焦黑拳印再次渗出鲜血。那怪物一击不中，口中竟喷出一股暗绿色的腐蚀毒液！

“滚开！”陈默的唢呐声及时响起，一道高频音波精准击中毒液，将其震散大半。残余毒液溅在秦战脚边，地面“嗤嗤”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但更多的怪物已突破防线，扑入村民群中！一只形似蜘蛛、腹部镶嵌着镜面的怪物，八条锋利如刀的节肢高高举起，就要朝着数名昏迷的村民斩下！

“非遗神通·地灵沟通·变式【神农百草·生机锁链】！”阿雅双手按地，声音因急切而颤抖。

这一次，她没有催生攻击性植物，而是全力沟通地底深处最纯净的草木生机！只见那些昏迷村民身下的泥土中，瞬间钻出无数条细密的、翠绿欲滴的藤蔓！这些藤蔓如同有生命的绳索，飞快缠住村民的腰身，然后猛地向后方安全区域拖拽！

蜘蛛怪物的刀肢斩在空处，嵌入地面。它愤怒嘶鸣，转身就要追击。

“你的对手是我！”林晓晓娇叱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造型古朴、表面刻满精密符文的青铜尺——这是龙纹阁配备给高级分析员的近战法器“量天尺”。她将尺子对准蜘蛛怪物腹部的镜面，尺端射出一道凝练的蓝色数据流光束！

光束击中镜面，没有爆炸，却让镜面内部的数据流瞬间紊乱！怪物动作一滞，仿佛失去了部分方向感。林晓晓趁机冲上前，量天尺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在怪物一条节肢关节处！

“咔嚓！”节肢断裂！怪物痛嚎后退。

然而，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每一只都融合了不同的污染特性和镜面能力，极难对付。史文修等人左支右绌，防线岌岌可危。

更糟糕的是，祭坛上的白袍主祭，似乎并不急于亲自出手。他只是静静看着下方的混战，手中“逆星镜”镜面中的星空旋涡缓缓旋转，偶尔分出一道微弱的暗星光丝，没入某只濒死的怪物体内，那怪物便会如同打了强心针般，伤势快速愈合，攻势更猛！

他在用这些怪物，消耗众人的力量，同时……为“涅盘之种”的最终成型，积蓄更多的“死亡”与“混乱”气息。

此刻，水晶容器内部。

王一凡的“心神”，正包裹在三色光茧中，在狂暴的“涅盘之种”能量旋涡中沉浮。

这里没有实体，只有无尽的光、热、色彩与情绪的洪流。赤红的“赤城火意”温暖而坚韧，暗红的“异质污染”冰冷而狂暴，淡金的“娲皇真意”古老而威严，三者纠缠撕扯，形成足以撕裂灵魂的风暴。

光茧表面，三色光芒流转，艰难地抵挡着风暴的侵袭。王一凡的“意识”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稳住心神……感应火种最深处的‘本源印记’……】山河鉴镜灵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但比之前更加微弱，【以‘薪火’为引……以‘镜心’为目……】

王一凡凝神内守，竭力感应着茶伯留在自己体内那缕淡金色的“薪火”气息。这缕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微微摇曳，却坚定地指向漩涡的某个方向——那里，赤红光芒最为纯粹，隐约能感受到一股磅礴、慈和、如同大地母亲般的古老意志。

那就是未被污染的“娲皇真意”核心！

但通往那里的路径，布满了暗红的污染触须和混乱的能量乱流。强行穿过，心神必然遭受重创。

“需要一条‘船’……”王一凡的“意识”在风暴中思索，“一条能载着‘薪火’，破开污染，直达核心的‘船’……”

他想起了自己最熟悉、也最千变万化的能力——剪纸。

但在这里，没有红纸，没有剪刀，只有纯粹的心神与意志。

“非遗神通·剪纸化意·变式【心纸为舟·薪火渡厄】！”

这不是剪出实体，而是以自身“心神”为纸，以“意志”为剪，以“传承之念”为形，在精神世界中，凭空“剪”出一条船的轮廓！

船身细长，首尾微翘，形似古籍中记载的“赤城先民”用于祭祀巡游的“龙舟”。船上无桨无帆，只在船头位置，点亮着那缕淡金色的“薪火”作为航灯。

纸舟成型的刹那，周围狂暴的能量风暴为之一静。那“薪火”航灯的光芒，似乎对“异质污染”有着天然的排斥与净化效果，所照之处，暗红触须纷纷退缩。

“上船！”镜灵催促。

王一凡的“意识”跃入纸舟。纸舟轻颤，随即顺着“薪火”的指引，朝着漩涡深处的赤红核心，破浪前行！

沿途，无数被污染扭曲的“记忆碎片”如同水鬼般试图爬上纸舟。这些碎片中，有先民被异质侵蚀化作怪物的恐惧，有上古之战中星辰崩碎的绝望，更有“Ω”组织进行各种惨无人道实验时留下的疯狂与痛苦……

每一次触碰，都让王一凡心神剧震，仿佛亲身经历那些恐怖。但他紧守灵台，默念茶伯传承记忆中那些先民祈雨得甘霖、耕作获丰收的温暖画面，以“人间烟火”的坚韧，对抗“末世疯狂”的冲击。

纸舟在风暴中艰难但坚定地前进，距离那团赤红核心越来越近。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已经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古老意志的呼唤，温暖、慈和，带着淡淡的疲惫与期盼。

然而，就在纸舟即将触及核心的刹那——

“轰——！！！”

整个能量旋涡猛然一震！一股远比之前狂暴的暗红污染洪流，从旋涡外围狠狠冲入，瞬间将纸舟吞没！

是外界的“死亡”与“混乱”气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被白袍主祭引导，注入了“涅盘之种”，加速了污染的侵蚀！

纸舟剧烈摇晃，“薪火”航灯明灭不定，船身出现道道裂痕！无数暗红的、充满恶意的“污染意识”如同蝗虫般扑向王一凡的心神，疯狂嘶吼：

“放弃吧……融入混乱……获得永生……”

“守护有何用？补天有何用？最终还不是要被更强大的力量践踏……”

“加入我们……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王一凡心神如同被万针穿刺，剧痛难忍。纸舟濒临解体，与赤红核心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暗红天堑。

外界，山谷中的战斗已到白热化。

史文修、秦战等人身上都已添了新伤。陈默嘴角溢血，维持大范围音场让他灵力近乎枯竭。阿雅脸色苍白，过度催动草木生机让她元气大伤。林晓晓的量天尺已出现裂痕。

地上又多了七八具怪物的残骸，但仍有五六只最强悍的怪物在疯狂攻击，且在白袍主祭暗星光丝的“治疗”下，伤势不断恢复。

更致命的是，祭坛上水晶容器中的三色旋涡，旋转速度再次飙升！散发出的诡异气息让整个山谷的地面开始融化，变成暗红色的、冒着气泡的熔岩湖！昏迷的村民正被阿雅的藤蔓拼命拖向高处，但熔岩蔓延的速度更快！

“不能再拖了！”史文修咳出一口血，眼中闪过决绝，“必须打断主祭对仪式的加持！秦战，掩护我！”

“好！”秦战嘶吼，全身金属光泽最后一次暴涨，如同燃烧生命般，冲向两只纠缠史文修的怪物，用身体硬生生将它们撞开，任凭利爪和毒液在自己身上增添伤口。

史文修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毛笔之上！笔尖沾血，凌空书写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的、仿佛用鲜血凝成的古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