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血战陇县(1/2)

晨光熹微,陇山山脉的轮廓在淡青色的天幕下显得格外冷峻、陡峭。

陇县城头之上,“晋”字大旗在夹杂着黄土颗粒的寒风中猎猎作响。李辅按剑而立,冰冷的甲胄贴着他的肌肤,传递着一种与他内心炽热决绝截然相反的寒意。他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城外那片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的蜀军连营。

营寨连绵,旌旗蔽空,尤其是那面迎风招展的“汉”字帅旗以及旁边稍小一些的“霍”字将旗,无声地宣告着来者的身份与决心——蜀汉此番西路军北伐先锋,霍弋。

“将军,蜀军怕是又增兵了,看旗号是马恒部的羌骑。”副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辅脸上横肉抽动了一下,冷哼一声:“霍弋、马恒、赵柒……。来得正好!一雪前耻,就在此时。让他们都来试试,我李辅,是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容易啃下的骨头!”

他猛地一拍城墙垛口,碎石簌簌落下。“传令下去!滚木、礌石、热油、金汁,都给老子备足了!弓弩手分成三队,轮流上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一支箭!告诉儿郎们,大晋的援军正在路上,守住陇县,人人封妻荫子!若是城破……”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家中老小亦难逃奴役!唯有死战!”

“死战!死战!”城头上响起一阵参差不齐却充满绝望的呐喊。李辅很清楚,钟会大将军在陈仓顶住了姜维,但长安来的石苞援军还需时日。他这里,就是最前沿的炼狱,要么将蜀军死死钉在陇山之外,要么,玉石俱焚。

蜀军大营,中军帐内。

霍弋一身甲胄,站在巨大的陇西舆图前,目光沉静。眼神中的锐气与沉稳,比起以往更胜。马恒与赵柒分立两侧,一个剽悍,一个精干。

“李辅倒也是块硬骨头。”马恒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声音洪亮,“据探子回报,他将城中青壮都驱赶上城协防,存了死守之心。城内粮草器械,至少可支两月。”

赵柒接口道,语气冷静:“强攻伤亡必大。但陇县地势紧要,卡住此处,我大军便无法安心东出,与大将军合击陈仓。时间,不在我们这边。一旦晋军援军稳固西线,或钟会分兵来援,我军将陷入被动。”

霍弋微微颔首,手指点在陇县的位置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登基,改元天纪,首伐逆晋,天下瞩目。我西路军肩负重任,岂能困于小小陇县城下?李辅想当忠臣,我便成全他。然,大汉复兴之大势,非一介匹夫之勇可挡。”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位爱将:“马恒。”

“末将在!”

“你麾下骑兵,善于奔袭机动。自明日起,环绕陇县,断其一切外援、樵采。若遇小股敌军出城,尽数歼灭,挫其锐气。”

“得令!”马恒抱拳,眼中闪过嗜战的光芒。

“赵柒。”

“末将在!”

“你督率步兵,打造攻城器械。云梯、冲车、井阑,务求坚固犀利。三日内,我要看到足以覆盖陇县城头的攻击阵列。”

“遵命!”赵柒躬身领命。

“至于攻城主力……”霍弋的目光投向帐外,那里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南中精锐以及部分无当飞军改编的劲旅,“由我亲率。三日后,辰时,攻城!”

命令既下,整个蜀军大营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日夜不息,一座座高大的井阑、沉重的冲车逐渐成型。马蹄声如雷鸣,马恒的羌骑如同旋风般,将陇县方圆二十里变成了死亡的禁区,数批试图出城探查或取水的晋军小队,都被无情地猎杀在城外。

城内的李辅看着城外蜀军有条不紊的准备,心情愈发沉重。他尝试过几次小规模夜袭,想破坏那些正在建造的攻城器械,但蜀军戒备森严,哨探放出极远,袭扰的队伍皆是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蜀军营寨的严谨与士兵的彪悍,让他彻底收起了任何侥幸心理。

第三天,黄昏。

霍弋亲自巡视前营,看着那一排排擦拭得雪亮刀枪的士兵,看着他们眼中混合着紧张与渴望的战意,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将士们!翻过陇山,便是关中!拿下陇县,复兴汉室,还于旧都,便在此一举!逆晋窃据中原,残民以逞,今日,我等奉天讨逆,以正乾坤!”

“复兴汉室!奉天讨逆!”

“复兴汉室!奉天讨逆!”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直冲云霄,连陇县的城墙似乎都在这股声浪中微微颤抖。

第四日,辰时。

初升的太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却无法驱散陇县城下那凝如实质的杀气。

“咚!咚!咚!”

低沉而震撼的战鼓声敲响了进攻的序曲。

蜀军阵型变动,如同缓缓展开的死亡之翼。最前方是手持巨盾的刀盾兵,厚重的盾牌组成一道移动的城墙。其后是密密麻麻的弓弩手,箭簇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再往后,是推动着楼车、冲车的工兵和负责攀城的锐士。

中军处,霍弋稳坐马上,面无表情,手中令旗微微抬起。

“井阑前进!弓弩覆盖!”令旗挥下。

数十架高大的井阑在士兵的推动下,吱呀作响地向前移动。井阑顶端的蜀军弓弩手,凭借着高度优势,开始向城头倾泻箭雨。霎时间,天空为之一暗,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陇县城头。

“举盾!避箭!”李辅在亲兵的重盾护卫下,声嘶力竭地大吼。

城头上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以及偶尔被箭矢穿过盾牌缝隙射中身体发出的惨嚎。晋军士兵蜷缩在垛口下,依靠着盾牌和城垛躲避这致命的洗礼。

“弓弩手还击!压制井阑!”李辅不甘示弱。

城头上的晋军弓弩手冒险探身,向井阑和城下的蜀军阵型放箭。箭矢在空中交错对飞,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但从总体火力上,拥有井阑高度优势的蜀军明显占据了上风。

“冲车!攻击城门!”霍弋的第二道命令发出。

沉重的冲车,包裹着浸湿的生牛皮,在数十名精壮士卒的推动下,如同缓慢而坚定的巨兽,朝着陇县的东门发起了冲击。冲车周围,是紧紧护卫的刀盾兵,用盾牌抵挡着城头零星射下的箭矢和投下的石块。

“礌石!滚木!砸!给老子砸烂那冲车!”李辅眼睛赤红,亲自抱起一块巨石,奋力掷下。

轰!砰!

巨石和滚木如同雨点般落下,砸在冲车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纷飞。护卫的蜀军刀盾兵奋力格挡,但仍不时有人被砸得骨断筋折,倒地不起。然而,后面的士兵立刻毫不犹豫地补上位置,推动冲车继续前进。

“轰——!”

冲车巨大的撞槌,第一次狠狠地撞击在包铁的木制城门上。整个城门楼似乎都为之震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顶住!用巨木撑住城门!火油!对准冲车,倒!”李辅的声音已经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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