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蹄铁铸锋（2/2）

“是！”

寒风掠过校场，卷起些许尘土。但此刻，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在未来的战场上，一支装备了蹄铁与马镫的大汉铁骑，如何以摧枯拉朽之势，踏碎敌人的阵线。

测试成功的喜悦尚未在心头完全平复，一封来自荆州的秘报，便被锦衣卫都指挥使李烨亲自送到了诸葛瞻的案头。

密报以火漆密封，上有罗宪与陆抗两人的联合印信。

诸葛瞻屏退左右，独自在书房内拆开了密报。里面是两封信，一封是罗宪与陆抗联名写的奏报，详细说明了密信的来源、陆抗对笔迹的确认，以及他们二人对此事的初步分析和建议。另一封，则是那封江东密信的原件抄录，以及陆抗亲笔所书的、对江东目前局势、军力分布、主要将领倾向以及四大世家潜在实力的详尽评估。

当诸葛瞻的目光扫过陆英密信上的内容时，纵然以他穿越而来、历经大风大浪的心境，也不禁瞳孔骤缩，呼吸为之一滞！

孙皓的倒行逆施，他素有耳闻，但竟已到了逼得顾、陆、朱、张这江东四大基石性的士族集体离心，甚至暗中寻求改换门庭的地步！这简直……简直是自掘坟墓！

尤其是信中提及的，孙皓将合肥惨败归咎于诸葛靓、张悌，险些斩杀，最终下狱的举动，更是让诸葛瞻眉头紧锁。如此对待国之柱石，岂止是昏聩，简直是疯狂！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陆英信中所述并非虚言，孙皓确实已人心丧尽。

而陆抗那份冷静、客观却又鞭辟入里的局势分析，更是价值连城。他将江东各派系的力量、矛盾、以及可能的动向都剖析得清清楚楚，为成都决策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依据。

诸葛瞻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手指轻轻揉着眉心。脑海中，天下舆图飞速展开，各方势力犬牙交错。

北面，是暂时休战、但依旧强大且由司马炎励精图治的晋朝，如同一头受伤蛰伏的猛虎，随时可能再次扑来。西面，霍弋刚刚稳定凉州，马恒、赵柒的骑兵尚在整合训练，虽得蹄铁马镫之利，但形成压倒性战斗力尚需时日。东面，则是这突然出现的、可能彻底改变格局的契机——江东内乱，士族求投！

机遇吗？当然是！若能兵不血刃，或仅以极小代价拿下江东，则大汉尽得长江之险，对晋朝形成战略包围，未来北伐，将再无后顾之忧，甚至可以水陆并进，让司马炎首尾难顾。

风险呢？同样巨大！首先，此事真假仍需最后确认，是否为孙皓或司马炎设下的圈套？其次，即便为真，四大世家内部也非铁板一块，如何确保他们能成事？再次，一旦启动此事，便再无回头路，必然引发江东剧烈动荡。司马炎会坐视蜀汉吞并江东吗？他会不会趁机撕毁停战协议，南下抢夺果实？甚至……与孙皓的残余势力暂时联手？

届时，蜀汉将可能面临同时与晋、吴两线作战的风险！这与蜀汉目前亟需休养生息、消化凉州、积蓄力量的总体战略，存在巨大的矛盾。

但……这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人甘冒奇险。

诸葛瞻沉思了足足一个时辰，书房内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作响的声音。

终于，他睁开眼，目光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

他首先提笔，写下给罗宪和陆抗的回令：

“信已阅。陆将军所析，甚为透彻。兹事体大，牵动天下。着令尔等：一，严密保护陆英及四家联络渠道，绝不可泄。二，陆将军可酌情回复，表达我方善意与重视，然不可做任何具体承诺，尤忌书面凭证。三，令彼等暂隐锋芒，积蓄实力，详查军中可争取之将领，等待进一步指令。四，荆州兵马，进入一级战备，然外松内紧，绝不可让晋吴察觉异动。具体方略，待吾奏明陛下后，再行定夺。”

写罢，用上火漆，召入李烨，命其以最快速度密送江陵。

随后，诸葛瞻起身，整理衣冠。

“备车，入宫。”

他需要立刻觐见皇帝刘璿。这盘天下棋局，走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十字路口。下一步，是冒险进取，以求鲸吞江东；还是稳妥为上，继续积攒实力？这需要他与这位日渐成熟的年轻皇帝，以及核心的重臣们，共同做出决断。

马蹄铁与马镫的问世，为蜀汉铸就了更锋利的爪牙；而江东这封突如其来的密信，则可能为这头已然苏醒的雄狮，提供了一个挣脱枷锁、咆哮中原的绝佳战场。

时代的浪潮，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