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抄斩近臣(1/2)
长安,大将军府。
曾经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府邸,如今虽依旧有甲士环列,却难掩那股从内里透出的焦躁与绝望。庭院的草木似乎也感知到主人的心境,在春日里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密室之中,钟会紧握着那封来自凉州姑臧的回信,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先是涨红,继而转为一种被羞辱后的铁青。霍弋回信中那毫不留情的痛斥,字字如刀,剐在他的心头——“背信弃义”、“罪孽深重”、“天地不容”、“誓食其肉”……
“霍弋老匹夫!安敢如此辱我!”钟会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笔砚乱跳。他如同被困在笼中的猛虎,在狭小的密室内来回疾走,眼中燃烧着屈辱和暴怒的火焰。
他钟士季,名门之后,才华盖世,连司马昭、司马炎都曾对他倚重有加,如今虽困守孤城,又岂容霍弋这般肆意羞辱?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立刻点齐兵马,出城与陈骞、马隆决一死战,也好过在此受这窝囊气。
然而,求生的本能和那深植于骨髓的权谋算计,终究还是压过了短暂的冲动。他停下脚步,深吸几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落在那封被揉皱的信上。
“不对……”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霍弋是沙场老将,更是政坛宿耆,并非一味逞口舌之快的莽夫。如此决绝的回信,固然符合其为姜维复仇的立场,但……是否太过绝对?在如今三国鼎立、互相牵制的微妙局面下,蜀汉当真会完全放弃利用关中变局的机会吗?
他重新坐回案前,将信纸缓缓抚平,目光如同最精细的篦子,一字一句地再次审阅。尤其是信的末尾,那句看似是断绝所有可能、要求他“自缚军门”的条件……
“献城以降,自缚于军门,或可视其有悔过之心,奏请陛下圣裁……”
钟会的目光在这行字上停留了许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霍弋如果真的完全不信,根本无需加上这最后一句。直接斥回,或者甚至将使者头颅送回,才是更常见的做法。但这句看似绝无可能实现的条件,却像是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一道隐藏在愤怒斥责之下的、若有若无的试探。
“是了……”钟会眼中猛地爆出一团精光,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嘲讽和希望的复杂笑容,“霍弋老儿,你也在试探于我!你既要摆出为姜维报仇的姿态,安抚军心民心,又不愿彻底放弃我这枚可以搅乱关中、消耗晋军的棋子!所以,你留下这道缝隙,看我会不会抓住,看我能否拿出让你‘相信’的‘诚意’!”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蜀汉与晋朝乃是死敌,坐视晋朝轻松平定关中,绝非蜀汉所愿。霍弋必然也希望关中乱局持续,甚至希望他钟会能再多消耗一些晋军实力。这最后一句,就是给他钟会的一个机会,一个需要他付出巨大“代价”来证明“悔过”的机会!
“你要诚意?要证明?好!我就给你!”钟会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尽管这微光可能只是镜花水月,但他此刻已别无选择。他必须抓住这根稻草!
他立刻铺开新的绢帛,提笔时,脸上的愤怒已化为一种近乎偏执的“诚恳”。他再次在信中极力痛斥司马炎,将其描绘成一个刻薄寡恩、猜忌残忍的暴君,重申魏晋皆是篡逆之辈,唯有汉室才是正统。他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进行更细致的“辩解”,将一切归咎于司马炎的逼迫和局势的无奈。
然后,他重点回应了霍弋那“苛刻”的条件。他写道,自己深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宽恕,但“弃暗投明”之心天地可鉴。他愿意“戴罪立功”,为大汉皇帝陛下扫清关中之敌!他提出,若霍弋都督愿意信他一次,无需汉军主力冒险前来,只需派遣一支偏师,或提供部分粮草军械支援,他愿为前锋,与汉军里应外合,先破陈骞、马隆于长安城下!待扫清晋军,他愿亲自前往成都,“面缚请罪”,听候大汉皇帝与大司马发落!
这封信,可谓是将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将自己的生死完全交到了霍弋手中,同时提出了一个看似对蜀汉极为有利的“合作”方案——由他钟会承担主要作战风险,蜀汉只需有限支援,便能坐收关中。
写罢,钟会仔细封好信,唤来心腹:“再派死士,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信送至霍弋手中。告诉他,此乃我会之肺腑之言,亦是唯一生路,望霍公明察!”
他望着心腹离去的身影,心中既有孤注一掷的决绝,也有一丝赌徒般的期待。他知道,这是他与死神赛跑,与霍弋进行的一场危险的心理博弈。
第二节:建业血雨,忠臣末路
与长安的紧张博弈相比,建业的天空,则彻底被血腥和恐怖所笼罩。
孙皓的暴政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宫中的酒宴愈发奢靡无度,而宫外的百姓却在死亡线上挣扎。各地告急的文书如雪片般飞来,不是报告流民啸聚,便是诉说粮仓空空,乞求减免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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