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关中疲兵（1/2）

就在江东建业城经历那场决定命运的无流血政变之时，千里之外的关中大地，战火依旧炽烈地燃烧着。

长安城，这座古老的帝都，如同暴风雨中一座孤零零的礁石，承受着一波又一波惊涛骇浪的冲击。

陈骞与马隆所率的晋朝平叛大军，围城已有数月。晋军营寨连绵如云，将长安围得铁桶一般。陈骞用兵老辣沉稳，步步为营，不断压缩着叛军的活动空间；马隆则勇猛善战，屡次率精锐试图寻找城防破绽，发动猛攻。双方的旗帜在城上城下反复交织，杀声震天，礌石滚木如雨，箭矢蔽空，每一寸城墙的争夺都浸满了鲜血。

然而，钟会终究不是易与之辈。他虽困守孤城，粮草日蹙，军心浮动，但其本身的军事才华确实堪称顶尖。他充分利用了长安城高池深的优势，防御部署极有章法，兵力调配精准而高效。他亲自坐镇城头，往往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手中有限的预备队投入最危险的区域，一次次堪堪抵住晋军如同潮水般的攻势。叛军在他的指挥下，爆发出困兽犹斗的悍勇，竟硬生生顶住了晋军数次规模浩大的总攻。

是日，一场持续了整整三日的激烈攻防战再次以晋军的后撤告终。城下尸骸枕藉，破损的攻城器械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气味。晋军士卒虽奋勇，但在坚城和顽敌面前，也已是强弩之末，伤亡惨重，士气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滑落。

陈骞望着眼前依旧巍然耸立、伤痕累累却旗帜未倒的长安城，花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他深知，钟会已是强弩之末，但困兽之斗，最为惨烈。再这样不计代价地强攻下去，即便能拿下长安，己方也必将元气大伤，更何况还要时刻提防西面虎视眈眈的蜀汉霍弋。

“鸣金，收兵。”陈骞最终无奈地下令，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各部退回大营，清点伤亡，加固营垒，暂作休整。”

随着清脆的鸣金声响起，如潮水般涌上的晋军又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无声的尸体。长安城头，爆发出叛军劫后余生、疲惫却带着一丝癫狂的欢呼。

钟会站在垛口后，甲胄上沾满了血污和烟尘，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憔悴，但眼神却依旧锐利，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他击退了朝廷又一次猛攻，为自己赢得了喘息之机。然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喘息的时间不会太长。城内的存粮最多再支撑一两个月，军心的忍耐也快要到达极限。

就在这身心俱疲、前途黯淡的时刻，他再次收到了来自霍弋的回信。

迫不及待地拆开，钟会的目光迅速扫过信笺。相较于上一次的严厉斥责，这次霍弋的信中，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虽然依旧强调他罪孽深重，空言无凭，但隐约提到了“若其真心，当有切实行动以证清白”，并提及“陛下仁德，或予迷途者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