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青蓝回甘,故梦新生(1/2)

作者默云溪

金市的初冬总带着清润的凉意,文创街的梧桐枝桠褪去了最后一片黄叶,却在枝头缀满了细碎的霜花,晨光掠过时光,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柔润的暖光。“蓝韵旗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铜铃发出一串清越的声响,孟云正低头整理“故梦系列”的展览画册,鼻尖萦绕着松针与檀木的混香——那是特意为初冬调配的香氛,与蓝染布料的草木气交织,透着让人安心的沉静。

刚将画册码放整齐,门口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沈叔裹着一身晨雾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旧木盒,边角处磨得发亮,显然是有些年头的物件。“云丫头,早啊。”他笑着抬手拂去肩头的薄霜,将木盒轻轻放在桌上,“昨天整理老宅阁楼,翻出个好东西,想着你一定用得上。”

孟云好奇地凑近,看着沈叔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整齐地放着一本线装书和半块樟木夹版。线装书的封面已经泛黄,题着《蓝染辑要》四个字,字迹苍劲有力,边角处还粘着几片干枯的桂花。“这是你母亲当年手抄的工艺书,”沈叔指尖抚过书页,眼中满是追忆,“当年我们为了研究夹缬技法,跑遍了苏浙一带的老作坊,这本书记载了所有试错的细节,还有你母亲用朱砂笔做的批注。”

他拿起那半块樟木夹版,上面刻着细密的松枝纹路,边缘还留着当年染布时蹭上的靛蓝痕迹,摸起来粗糙却温润:“这是当年我们试做的第一块夹版,你母亲说松枝耐寒,配蓝染最有风骨,可惜后来她忙着拓展店铺客源,夹缬技法就暂时搁下了,这夹版也跟着压了箱底。”

孟云伸手接过夹版,指尖能清晰摸到刻纹里的细微凹凸,那是一刀一刀凿刻出来的痕迹,带着手工独有的温度。她翻开《蓝染辑要》,书页泛黄发脆,却依旧能看清上面的字迹,朱砂批注密密麻麻,有的是对配方比例的调整,有的是对染色时间的记录,甚至还有几处画着简易的夹版草图,标注着“樟木为佳,浸桐油三日夜可防裂”。

“你看这里,”沈叔指着其中一页,上面写着“夹缬之妙,在留色如画,需得草木灰配比精准,方能让纹样清晰不晕染”,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染缸示意图,“当年我们为了找最合适的草木灰配比,试了整整三个月,你母亲总说,老手艺急不得,每一步都要踩实了,布料才能记住匠心。”

孟云的指尖轻轻覆在字迹上,忽然想起母亲笔记本里的一句话:“蓝染不是冷冰冰的工艺,是草木与时光的对话,是人心与布料的相融。”心口像是被温茶浸润,软得发烫。她抬头看向沈叔,眼中满是光亮:“沈叔,我们把夹缬技法拾起来吧!之前和法国买手店合作时,他们特意提到想要更具传统工艺的配饰,我们可以做一个‘青峦’支线,专门用夹缬工艺做披肩,刚好契合‘雪天青崖’的设计理念。”

沈叔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正有此意!你母亲当年没完成的事,现在由你接着做,再好不过了。”他又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画纸,展开后是一幅水墨山水图,画的是雪后青崖,松枝覆霜,意境悠远,“这是你母亲当年画的夹缬纹样草图,她说要让披肩像带着一幅移动的画,现在你可以顺着这个思路,结合现代审美做些调整。”

正说着,凡若尘抱着一叠面料样本匆匆走进来,额角带着薄汗,脸上却难掩兴奋:“孟云姐,沈叔,你们快看!这是按照母亲笔记本里‘银霜染’配方改良的面料!”他将样本摊在桌上,最上面一块蓝染布泛着淡淡的银辉,在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摸起来比普通蓝染布更柔软顺滑,“我在靛蓝染料里加入了细磨的云母粉和珍珠粉,不仅让颜色更具层次感,还增加了布料的抗皱性,刚才用手揉搓了十分钟,完全没有留痕!”

沈叔拿起面料对着光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惊叹:“你母亲当年说,蓝染不该只有单一的青,该有天的蓝、雪的白、月的银,现在你真的做到了。”他转头看向孟云,语气里带着期许,“这‘银霜染’配夹缬松枝纹样,刚好能呈现出雪后松枝覆霜的意境,‘青峦’支线的核心就有了。”

孟云看着桌上的夹版、线装书和银霜染面料,脑海里已经勾勒出披肩的雏形:“我们用夹缬工艺刻出松枝纹样,印在银霜染面料上,边缘滚上天青色包边,再做可拆卸的流苏配饰,既适合正式场合搭配旗袍,也能日常通勤时用。”她转头看向凡若尘,“染色工艺上,能不能再融入母亲笔记里的‘草木染香’配方?让披肩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更有辨识度。”

“没问题!”凡若尘立刻点头,“我这就去调整染缸,把艾草、薄荷和桂花的汁液按比例加入,既能让香味持久,还能起到抑菌防虫的效果,正好契合‘蓝染+养生’的初心。”

话音刚落,孟凌抱着手机跑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姐!沈叔!你们看!我们之前发的‘故梦系列’创作花絮,在抖音上已经破百万播放了!还有个巴黎的时尚博主转发了,配文说‘东方非遗的温柔力量’,现在好多国外网友都在私信问购买渠道呢!”

她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那位时尚博主的视频,背景是巴黎的艺术街区,博主穿着“秋江渔隐”旗袍,对着镜头细细讲述蓝染工艺的传承故事,评论区里满是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奢侈品,有故事有温度”“想要同款,求国际邮寄链接”“被中国传统工艺圈粉了”。

“没想到反响这么好。”孟云看着评论,心中满是感慨。当初接手“蓝韵”时,她只是想守住母亲的心血,却没料到这些承载着时光与情感的蓝染作品,能跨越语言和距离,被这么多人认可。

正说着,门口的铜铃又响了起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斜襟棉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请问,这里是孟婉女士的‘蓝韵旗袍’吗?”老人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几分急切。

孟云认出这是母亲的老顾客张奶奶,小时候常听母亲提起,她当年在店里订过一件“松鹤延年”旗袍,说是要穿去参加金婚典礼。“张奶奶,您来了!快坐!”孟云连忙迎上去,扶着老人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我是孟云,孟婉是我母亲。”

张奶奶闻言,眼中泛起泪光,慢慢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染手帕,边角绣着一小朵白梅,颜色虽有些褪去,却依旧干净平整。“这是你母亲当年送我的,”她轻轻抚摸着手帕,声音带着追忆,“那年我金婚,在她这儿订了旗袍,她额外送了我这块手帕,说蓝染的布越用越有味道,就像感情一样。这手帕我用了二十多年,一直没舍得丢,听说你们在做她当年的设计,就想来看看,也想把这块手帕送给你们,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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