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裂心狂飙,雨夜惊魂(1/2)
作者默云溪
金市的夜被乌云压得极低,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凉意,梧桐叶上未干的水珠顺着枝桠滴落,在柏油路上砸出细碎的水花,晕开一圈圈深色的印记。孟云踉跄着冲出杨家集团写字楼,冰冷的晚风裹挟着残留的雨丝扑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刺得她脸颊生疼,却远不及心口那阵撕裂般的剧痛来得猛烈。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钻进车里,手指颤抖着插入钥匙,发动引擎时,指尖的冰凉透过金属钥匙柄传来,让她浑身打了个寒颤。车内还残留着早上她喷的栀子花香水味,那是杨子辰最喜欢的味道——他总说这种味道清淡温柔,像她这个人一样。可此刻,这熟悉的香气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一遍遍在车厢里盘旋,提醒着她刚才在办公室门口看到的那一幕:沈曼垂落的长发拂过杨子辰的肩膀,他闭着眼睛一脸放松,两人之间那逾越上下级界限的亲昵,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骗子……都是骗子……”孟云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方向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用力抹了一把脸,粗糙的掌心蹭得脸颊生疼,却怎么也擦不干不断滑落的泪水。八年感情,从青涩校园里的懵懂心动,到毕业季的携手约定;从孟家破产时的艰难相守,到被迫分开后的漫长等待;从重逢时的泪流满面,到婚礼上“不离不弃”的郑重誓言;从女儿念云出生时的欣喜若狂,到婚后柴米油盐的温馨日常……她以为他们的爱情坚不可摧,以为杨子辰那句“这辈子绝不会负你”的誓言字字千金,可到头来,却抵不过一个处心积虑的伪装者,抵不过他一句轻飘飘的“误会”。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窒息般的疼痛。她想起刚才杨子辰急切解释的模样,想起他说“只是个误会”时的慌乱,可那画面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不想听任何解释,不想再看到杨子辰那张让她爱过也痛过的脸,只想逃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城市,逃离这段布满裂痕的感情。
脚下的油门被她无意识地踩到底,汽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孟云的视线始终被泪水模糊着,她甚至没有看清前方的路况,只是凭着本能操控着方向盘,任由车子在空旷的街道上疯狂疾驰。车速表的指针不断攀升,从60码到80码,再到100码,远远超过了市区道路的限速。路边的路灯飞速倒退,化作一道道模糊的光带,像极了她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她想起大学时,杨子辰在图书馆为她占座,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温暖而耀眼;想起孟家破产后,他不顾家人反对,坚定地握着她的手说“有我在,别怕”;想起被迫分开的那几年,他每年都会寄来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等我回来”;想起重逢后,他为了追回她,在她公司楼下等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戴着她喜欢的白玫瑰;想起婚礼上,他看着她的眼神,满是郑重与温柔,说“以后我会用一辈子来疼你、护你”;想起女儿念云出生时,他笨拙地抱着孩子傻笑,说“云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那些曾经让她无比珍视的幸福片段,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让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杨子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哽咽着,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样子。方向盘在她手中微微晃动,车子也跟着有些失控地左右摇摆,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痛苦和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对危险的感知。她只想快点逃离,逃离这个充满背叛和谎言的地方,逃离那些让她心碎的回忆。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在副驾驶座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杨子辰”三个字。看到这个名字,孟云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情绪瞬间失控。她猛地抓起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泪水掉得更凶。她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他对沈曼的纵容;想起雨夜路口,他身边坐着别的女人;想起他这些天的忙碌,或许只是为了和别的女人独处找的借口。
“我不想听你说话!杨子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她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愤怒。她狠狠将手机砸向车窗,手机撞在玻璃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屏幕瞬间碎裂,随即掉落在脚垫上,震动声也戛然而止。
砸掉手机后,她的情绪更加激动,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凸起。车速越来越快,风从车窗缝隙灌进来,吹动她凌乱的长发,也让她的理智一点点消散。她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到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再也不要想起杨子辰这个名字。
车子驶离了市区主干道,拐进了一条通往城郊的公路。这条路平时车辆就少,深夜更是空旷,只有偶尔驶过的货车。孟云没有减速,依旧踩着油门,任由车子在公路上狂飙。路边的树木飞速倒退,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黑影,仿佛要将她吞噬。车灯照亮前方的道路,却照不亮她心中的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胸口的憋闷越来越严重,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悲伤、愤怒、失望、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握着方向盘的手也越来越无力。长时间的哭泣让她的眼睛红肿刺痛,身体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前方的路口处,一道刺眼的光束猛地射了过来!那是一辆重型货车的车灯,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孟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想要踩刹车,却发现因为情绪激动和长时间的哭泣,她的手脚已经有些僵硬,反应慢了半拍。而那辆货车似乎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车辆在这个时间点以如此快的速度冲过来,司机紧急鸣笛,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夜空,却已经来不及了。
孟云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她耳膜生疼,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紧接着,车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击,整个车子瞬间失控,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沿着柏油路面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车窗玻璃全部碎裂,碎片飞溅,划伤了孟云的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安全气囊弹了出来,狠狠撞在她的胸口,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鲜血从她的额头和手臂上流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衫,也染红了车内的座椅和安全气囊。
剧烈的撞击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在深夜的公路上回荡,久久不散。那辆重型货车停在不远处,车头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司机惊慌失措地从车上下来,看着翻倒在路边的轿车,脸色惨白,手脚发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想要报警,手指却不听使唤,连续按错了好几次号码。
不知过了多久,孟云才缓缓恢复了一丝意识。她躺在变形的车厢里,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每动一下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额头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流进眼睛里,让她的视线更加模糊。她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干涩而疼痛。
“救……救命……”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周围的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掩盖。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冰冷的雨水透过破碎的车窗渗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想起了杨子辰,想起了女儿念云,想起了孟菲和父母。念云才刚满一岁,还那么小,还没有好好享受过母爱,还没有学会喊“妈妈”;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父亲有高血压,母亲心脏不好,他们怎么能承受得住失去女儿的打击;孟菲那么依赖她,从小就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地喊,没有了她,妹妹该怎么办,谁来保护她不受欺负……
无尽的悔恨和不舍涌上心头。如果刚才她没有那么冲动,如果她能冷静下来听杨子辰解释,如果她没有疯狂地飙车,如果她能多想想念云和父母……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她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念云织完那顶小帽子,想起答应过孟菲要陪她去看新开的绣球花,想起和父母约定好周末一起回家吃晚饭,想起和杨子辰说好等海外项目结束后,一家人去海边度假……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的约定,那些还没有完成的心愿,都成了永远的遗憾。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杨子辰焦急地向她跑来,喊着她的名字,眼神里满是悔恨和痛苦。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只能任由黑暗一点点吞噬自己,最终陷入了无边的沉寂。车厢外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在为她哭泣。
与此同时,杨子辰正驾驶着车子在市区里疯狂地寻找孟云。他从公司出来后,就一直拨打孟云的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后来甚至直接变成了关机。他知道孟云这次是真的伤心了,也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林晚晴已经被他叫保安“请”了出去,并且让律师立刻准备材料,追究她伪造履历、商业欺诈和恶意骚扰的法律责任。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找到孟云,向她道歉,求她原谅。
他想起孟云跑出去时那绝望的眼神,想起她泪水纵横的脸颊,想起她摔在地上的保温桶和洒了一地的排骨汤,心中的悔恨像潮水般汹涌。他不该放松警惕,不该因为林晚晴工作能力强就忽视了她的危险性;不该在孟云提出怀疑时,没有及时彻查沈曼的身份;不该让孟云受到这样的委屈和伤害。
“云云,你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杨子辰一边开车,一边对着空旷的街道嘶吼,声音沙哑而绝望。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脸上满是焦急和悔恨,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沿着孟云可能会去的路线一路寻找,去了他们常去的“半夏甜品店”,去了他们婚礼举办地附近的海边,去了孟菲家,去了孟家老宅,甚至去了他们大学时经常去的公园和图书馆,可都没有找到孟云的身影。手机依旧关机,没有任何消息。
车内还放着孟云最喜欢听的歌,旋律温柔而伤感,此刻却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疏忽。他想起每次开车时,孟云都会坐在副驾驶座上,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这首歌,轻声哼着调子,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可现在,副驾驶座空无一人,只剩下那部被孟云砸坏的手机,静静地躺在脚垫上,像是一个无声的控诉。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刻接起电话,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喂?是不是云云?云云你在哪里?”
“请问是杨先生吗?这里是城郊交警大队,我们在xx公路上发现了一起交通事故,肇事车辆是一辆白色轿车,车牌号是xxx,车主信息显示是孟云女士。”电话那头传来交警严肃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请你立刻过来一趟,孟女士的情况很不乐观。”
“什么?!”杨子辰如遭雷击,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交警的声音在回荡,“情况很不乐观……情况很不乐观……”
“地址!告诉我具体地址!”他嘶吼着,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你们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求求你们了!”
“地址是xx公路与xx路交叉口往西五百米处,你尽快过来吧。另外,我们已经联系了救护车,孟女士已经被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了。”交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杨子辰几乎是凭着本能报了地址,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像疯了一样朝着城郊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方向盘也跟着晃动,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模糊了视线。他不断地擦拭着眼睛,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只能凭着模糊的视线和对道路的熟悉感往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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