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老祖留言显 弟子叛道途(1/2)

金箍棒的寒光在水帘洞深处晃了晃,竟照得洞顶的钟乳石往下掉碎屑——不是被震的,是石面上蒙的黑灰太厚,稍一碰就簌簌往下落。悟空踩着满地枯槁的苔藓往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旧年的回忆上:左边本该是小猴们练筋斗云的石台,如今裂着半指宽的缝,缝里渗着黑褐色的黏液;右边曾用来存仙桃的石窖,门早被冲垮,里面只剩几片发黑的桃核壳,风一吹,在地上滚出细碎的响,像谁在叹气。

“大王,就在里头了。”石伯跟在后面,爪子紧紧攥着悟空的虎皮裙,声音还在发颤,“自打黑气冒出来,只有这儿还能挡挡,可……可也撑不了多久了。”

悟空抬手按住石伯的肩,指尖的金光悄悄渡过去一丝——石伯的气息太弱,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生机,若不是靠着水帘洞残存的一点灵韵吊着,恐怕早撑不到他回来。“别急,先看看再说。”他放缓脚步,目光落在洞最深处的那块“灵源壁”上。

那是花果山的根。当年他刚从石头里蹦出来时,老猴们就说,这石壁里藏着开辟此山的“石灵老祖”的气息,能护着花果山风调雨顺。从前的灵源壁是暖玉色的,上面绕着淡淡的绿雾,伸手摸上去能感觉到水流似的灵韵;可现在,石壁大半都成了墨黑色,像被泼了脏水,只有正中间一小块还留着浅青,像是在拼命抵抗。

“就是这儿了。”石伯指着石壁下方,“前阵子我来躲黑气,看见这石头缝里冒金光,还以为是眼花了……”

悟空没说话,蹲下身,指尖抵在那片浅青上。刚一碰,就有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指尖往他经脉里钻,不是黑气的阴寒,是种古老又纯粹的灵气,像极了他当年在斜月三星洞学道时,菩提老祖指尖的那缕清气。他心里一动,悄悄放出自己的佛力——斗战胜佛的金光刚碰到石壁,那片浅青突然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灯芯,顺着石壁上的纹路往上爬。

“嗡——”

一声轻响,石壁上的墨色竟往后退了退,露出底下刻着的字迹。不是凡间的篆字,是用灵气凝成的符号,悟空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上古灵文,当年菩提老祖教过他几句,说是能通万物灵智。他凝神去看,那些符号慢慢散开,变成了能懂的白话:

“灵脉断,黑气生,非天非妖,是‘内’扰。”

“吾守此山三万载,留一脉护灵者,名‘玄矶’,乃石猴亲授,却……”

“他引黑气入灵源,欲改‘源代码’,求‘长生’,误了山,误了己。”

“石猴归,需醒他:灵脉在,山在;灵脉亡,万劫不复。”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石壁上的浅青也暗了下去,墨色重新涌上来,像是要把刚才的光亮彻底吞掉。悟空僵在原地,指尖还留着灵文的余温,可心里却像被冰锥扎了一下——玄矶?他怎么会是玄矶?

“玄矶……大王,您说的是那个跟着您学本事的小猴吗?”石伯凑过来,声音里满是疑惑,“就是当年您临走前,把花果山托付给他的那个?他不是……不是早就走了吗?”

悟空闭了闭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脸——那是个毛发光亮的小黄猴,眼睛特别亮,像淬了星星。那年他刚自称“齐天大圣”,在花果山收了几个徒弟,玄矶是最笨的一个,练筋斗云总摔得鼻青脸肿,却最执着,每天天不亮就蹲在桃树下练,手里还攥着个木棍子,说是要像大王一样,用棒子护着花果山。

“我走的时候,把‘护山符’给了他。”悟空的声音有点哑,他摸出怀里的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半块裂了的玄铁符——那是护山符的另一半,当年他和玄矶各拿一块,说好了“符在人在,山在”。“我说,等我从西天回来,就教他真本事,让他做花果山的大管家。”

可他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十四年。取经路上,他偶尔会想起花果山,想起玄矶蹲在桃树下练棍的样子,以为那小猴会好好守着家,等着他回来。却怎么也想不到,老祖留言里说的“内扰”,竟然是玄矶。

“不可能啊!”石伯急得直跺脚,“玄矶那孩子多老实啊,您走后第二年,他还带着我们种新桃树,说要等您回来吃最甜的桃。可后来……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说要去‘找长生术’,就带着几个小猴走了,再也没回来。怎么会……会引黑气呢?”

悟空站起身,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棒尖点向地面。一道金光顺着棒尖扎进土里,很快,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一缕黑气从土里冒了出来,刚碰到金光就“滋啦”一声响,像被烧着的棉花。“他不是找长生术,是被‘源代码’迷了心。”

他想起第三卷在雷音寺时,如来佛祖说过的话:“三界万物皆有‘源代码’,是创世时定下的规矩,改之则乱。”当时他没太在意,只当是佛祖讲的大道理,可现在才明白,玄矶是想改花果山的源代码——灵脉的源代码,用黑气强行扭曲灵韵,以为这样能让自己长生,却忘了,花果山的灵脉和所有猴孙的命是连在一起的,灵脉一断,山亡,人也亡。

“大王,您看!”石伯突然指着洞门口,声音发颤。

悟空转头看去,只见洞门口的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脚印——不是普通的猴脚印,是穿着靴子的,鞋尖上还沾着一点黑褐色的黏液,和灵源壁上渗出来的黏液一模一样。更让他心沉的是,脚印旁边,还掉着一个小小的木牌子,上面刻着一个“矶”字。

是玄矶的牌子。当年悟空给玄矶做的,说这是花果山护山者的记号。

“他来过?”悟空走过去,捡起木牌子,指尖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气息——一半是玄矶熟悉的灵气,一半是陌生的黑气,两种气息缠在一起,像在打架。“他没走远,还在花果山。”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不是猴叫,是人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吼。悟空心里一紧,拎起金箍棒就往外冲,石伯也赶紧跟了上去。

出了水帘洞,只见不远处的桃林里,有个黑影正躺在地上抽搐,身上裹着黑气,像个黑色的茧。旁边还站着两个小猴,吓得缩在树后,浑身发抖。

“是……是玄矶大人!”其中一个小猴看到悟空,突然哭了出来,“他刚才突然回来,身上冒着黑气,说要找‘灵源珠’,还说……还说谁拦着他,就杀了谁!”

悟空快步走过去,那黑影果然是玄矶——只是和他记忆里的小黄猴判若两人。玄矶的毛已经掉了大半,露出的皮肤是青黑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里不断往外吐着黑气,双手在地上乱抓,像是在找什么。

“玄矶!”悟空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

玄矶猛地抬头,看到悟空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清醒,随即又被黑气盖住。“大……大王?”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黑气缠得更紧,“你……你回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想长生,想守住花果山……”

“守住花果山?”悟空的金箍棒在地上顿了一下,震得周围的枯桃枝都晃了晃,“你引黑气断灵脉,把花果山弄成这样,还说要守住它?”

玄矶的脸扭曲起来,像是痛苦又像是愤怒:“我没办法!当年你走后,花果山的灵脉就开始衰退,我问遍了三界的神仙,他们都说只有改了源代码,才能让灵脉永存!我……我只是想让花果山永远在,想让猴孙们永远活着!”

“你错了!”悟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指尖的金光更亮,“老祖留言说了,灵脉在,山在;灵脉亡,万劫不复!你改的不是源代码,是大家的命!”

他刚说完,玄矶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上的黑气猛地炸开,朝着悟空扑过来。悟空侧身躲开,黑气擦着他的衣角,落在旁边的枯桃树上,那树瞬间就被染成了黑色,“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我没错!”玄矶红着眼睛,手里突然多了一把黑色的短刀,刀身上刻着诡异的符号,“大王,你别拦着我!只要拿到灵源珠,我就能修复灵脉,就能……”

他话没说完,突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嘴角开始流血。黑气从他的七窍里往外冒,越来越浓,眼看就要把他整个吞掉。

悟空皱起眉,他能感觉到,玄矶体内的灵气正在被黑气吞噬,再这样下去,玄矶会彻底变成黑气的傀儡,再也醒不过来。他想起老祖留言里的话:“石猴归,需醒他”——不是杀他,是醒他。

“石伯,带小猴们退后!”悟空说完,纵身跃起,金箍棒在手里转了个圈,棒身泛起金色的佛光。他没有打向玄矶,而是将金箍棒插进了玄矶身边的土里,佛光顺着棒身往地下蔓延,很快就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圆圈,将玄矶和黑气都围在里面。

“玄矶,看着我!”悟空的声音透过佛光传进去,带着佛力的安抚,“你还记得当年在桃树下练棍吗?你说要护着花果山,护着猴孙们,你忘了吗?”

玄矶在佛光里挣扎着,眼睛里的血丝慢慢淡了些。“桃……桃树……”他喃喃地说,声音越来越轻,“我……我想起来了……大王教我练棍,说……说侠义为先……”

“对,侠义为先!”悟空趁热打铁,佛光又亮了几分,“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跟我一起修复灵脉,还花果山一个原样!”

就在玄矶的眼睛里快要恢复清明时,他突然浑身一僵,嘴里吐出一口黑血,声音变得冰冷:“来不及了……我已经……已经和黑气绑在一起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的清明彻底消失,只剩下浓重的黑气。“大王,你要是拦着我,我就……我就杀了你!”

玄矶手里的黑色短刀再次举起,朝着悟空刺过来。悟空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这是他教出来的弟子,是他托付花果山的人,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金箍棒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动手。可悟空却迟迟没有挥棒——他想起取经路上,自己也曾被紧箍咒折磨,也曾有过迷失的时候,是唐僧、八戒、沙僧拉了他一把。现在,玄矶也迷失了,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

“玄矶,你再想想!”悟空往后退了一步,佛光依旧围着玄矶,“你还记得石伯给你摘的第一个仙桃吗?还记得小猴们跟在你后面喊‘玄矶大人’吗?你真的要毁了这一切吗?”

玄矶的动作顿了一下,短刀在手里晃了晃。黑气还在缠着他,可他的身体却开始微微发抖,像是在和黑气对抗。

悟空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他深吸一口气,将佛力全部注入金箍棒,棒身的金光瞬间变得刺眼,照亮了整个桃林。“玄矶,醒过来!”

金光猛地朝着玄矶罩下去,黑气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开始一点点消散。玄矶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嘴里不断喊着“大王”“花果山”,声音里满是痛苦。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地面开始震动,灵源壁的方向冒出一股更浓的黑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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