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沉淀的“异”（2/2）

林凡依旧闭目调息，但呼吸平稳了许多，皮肤上那些龟裂的纹路似乎停止了恶化，甚至边缘有极其微弱的、新的淡金色光泽在极其缓慢地滋生，仿佛地脉的根基在“光斑”那奇异“浸染”的微弱影响下，开始了一种极其缓慢、性质未知的“适应性变异”。

墨心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背靠着墙壁，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重复划着那几个毫无意义的扭曲线条，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微到几乎听不见，似乎在反复念叨着几个破碎的音节或公式，那是她过度使用《史鉴》和承受“光斑”“浸润”后，精神濒临崩溃、却又在崩溃边缘抓住了某种诡异“规律”的表现。

楚青衣依旧站立如松，但按剑的手已经彻底放松，垂在身侧。她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但苏晴能感觉到，她那颗纯粹如剑的“心”，并没有被“锈蚀”或“迷茫”吞噬，反而在那无形的规则“压力”和“浸润”下，被磨砺得更加……“凝实”和“透明”。她仿佛正在将自己锻造成一柄没有锋芒、却可以映照一切、承受一切的“无锋之剑”。

而她自己……苏晴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只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分明、此刻却似乎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仿佛不属于这个空间光影的手掌。她能“感觉”到掌心之下，血液流动中那细微的、带着一丝“异样韵律”的搏动；能“感觉”到空气中尘埃飘落的轨迹，仿佛可以预判其下一秒的位置；能“感觉”到塔外那银白棱镜扫描时，那冰冷而精密的“目光”拂过皮肤时，带来的细微的、规则层面的“触感”。

她正在“异化”。

他们所有人都在“异化”。

被这绝境，被这“光斑”，被这无法逃避的“共处”与“浸润”。

但这“异化”，并未带来力量的增长，也未带来明晰的前路。

它带来的，只有更深重的负担，更诡异的感知，以及更加不确定的、滑向未知深渊的未来。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充满无形压力的平衡中，在这缓慢而不可逆的“异化”过程里，苏晴心中那点冰冷的、源于纯粹“观察”与“见证”的火星，却并未熄灭，反而因为摒除了一切杂念——希望、恐惧、愤怒、甚至对“自我”的执着——而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恒定。

她不再去想能否活下去，不再去想如何对抗，不再去纠结自己变成了什么。

她只是“在”这里。

“看”着这一切。

“看”着“光斑”的沉降与变化。

“看”着净世派的观察与锁定。

“看”着地底怪物的试探与等待。

“看”着同伴们缓慢的“异化”。

也“看”着自己意识的每一次“偏移”与“钝化”。

这“看”本身，成了她在这片绝对的、充满了“不可知”与“非存在”威胁的绝境中，唯一能确定的、最后的“锚点”。

时间，在这诡异的三角平衡与缓慢的“异化”中，依旧以它那粘稠而不可抗拒的方式，流逝着。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滴缓慢凝结的、混浊的琥珀，将观测塔，将塔中的众人，将塔中央那点“沉降”的“光斑”，将这片被多重恐怖注视的土地，一点点地、无情地……

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