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断情绝念只为护周全(1/2)
而魏璎珞,在离开长春宫视野的拐角处,终于放任脚步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冰冷的宫墙。心脏的位置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不是因为不能见皇后,而是因为那必须亲手斩断的、与过往所有温暖关联的决心。
傅恒,这一世,我离你远远的。你要好好的,做你的御前侍卫,做皇后的好弟弟,做大清的栋梁。我们……再也不要有交集了。
她深吸一口寒夜的空气,重新挺直脊背,朝着辛者库那片永远黯淡无光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温暖与她无关,前路的荆棘才是她的归宿。只要她在意的人能平安顺遂,这孤寂与误解,她甘之如饴。
只是她不知道,命运的红线岂是轻易能断?她刻意避开的,或许正以另一种方式,悄然收紧。长春宫内,皇后听完明玉带着委屈和不解的转述,抚着腕间温润的玉镯,沉默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这孩子……心里到底藏了多少苦楚和顾忌?” 她对魏璎珞的怜惜与好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而宫墙之外,刚办完差事、正欲来向姐姐请安的傅恒,或许就在某个岔路,与她擦肩而过,彼此却毫不知情。
紫禁城的夜,掩藏了太多无声的错过与注定。
一道挺拔的身影在她身后停下,带着一丝压抑的疲惫和难以置信的沉痛。
“璎珞。”傅恒的声音沙哑,打破了沉寂,“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看看姐姐?她平日待你……”
魏璎珞猛地转过身,打断了他的话。她抬起自己的双手,直直地伸到傅恒眼前。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原本纤细的手指变得粗糙红肿,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污垢,手背上还有几道清晰的新旧划痕和冻疮的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看看!傅恒大人,你好好看看这双手!”魏璎珞的声音尖锐,带着一种刻意放大、近乎表演的怨愤,“这就是拜皇后娘娘所赐!她一句话,我就从长春宫的大宫女,变成了辛者库最低贱的奴才!每天与粪桶污水为伍,吃的是猪狗食,干的是牛马活!我这双手,以前是绣花调香的,现在呢?现在只能用来刷马桶、搬污物!”
她死死盯着傅恒,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冰封的荒漠和燃烧的恨火:“你让我进去看她?我凭什么要看她?我恨不得……”
“璎珞!”傅恒厉声喝止她未尽之语,脸上满是痛心与震惊。他看着眼前这个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冷血”的女子,胸口堵得发慌。他想反驳,想告诉她姐姐的苦心,想说自己知道她在辛者库受苦他心如刀绞……可看着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所有辩解的话都哽在喉咙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确实无法反驳,姐姐的旨意,确实是魏璎珞苦难的直接来源。
“说不出话了?”魏璎珞冷笑一声,收回手,仿佛那双手是什么肮脏的东西k,“既然无话可说,就请傅恒大人让开吧。辛者库的奴才,不配站在长春宫门前,更不配探望尊贵的皇后娘娘。”
她不再看他脸上那混合着失望、心痛和无奈的神情,决绝地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步伐快得仿佛生怕慢一步,就会泄露心底真正的情绪。
傅恒僵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只觉得晚风吹在身上,刺骨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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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璎珞回到辛者库那间弥漫着霉味和汗臭的通铺房舍,脸色依旧冰冷。袁春望不知何时靠在门框边,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她。他那双总是冷寂的眸子,此刻带着一丝探究。
“听说,你在长春宫门口,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魏璎珞动作一顿,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整理着单薄的被褥,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与你无关。”
袁春望挑了挑眉,不再追问。他太了解魏璎珞,她若不想说,谁也撬不开她的嘴。他只是觉得,她这突如其来的“怨愤”,似乎有些过于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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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内,安神香的气息比往日更浓郁了些,却依旧压不住皇后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倦色与残留的惊悸。明玉正小心地为她按摩着太阳穴,低声说着宽慰的话,但皇后的心神显然不在此处。腕间的玉镯温润如常,可白日里那灼人的预警和后来听闻的庆贵人之事,像两片阴云盘踞在她心头。
“皇上驾到——!”
通传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静。皇后连忙示意明玉搀扶自己起身接驾。乾隆已大步走了进来,明黄色的常服在宫灯下显得威严而迫人,他脸上惯常的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以及更深处的审视。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皇后欲行礼,被乾隆抬手止住。
“你身子不适,这些虚礼就免了。”乾隆的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和缓,“今日太后宫宴,你受惊了。朕已命人彻查。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安心养胎。” 他说着,侧身让出身后一人,“朕把叶天士带来了,让他给你仔细瞧瞧。太医院那些人,朕总觉着过于拘泥陈方,让叶先生看看,朕更放心些。”
皇后这才注意到乾隆身后跟着一位布衣老者,面容清癯,目光清明透亮,虽衣着简朴,立于天威之前却并无局促之色,只从容躬身:“草民叶天士,叩见皇后娘娘。”
叶天士之名,皇后亦有耳闻,知他是江南有名的神医,性情孤傲,医术却极为精湛,尤擅疑难杂症与妇科调理,皇上能将他请入宫中,足见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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