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黄泉路启(1/2)

子时三刻,烬雪关地底三百丈。

这里原本是一处废弃的地脉节点,三年前刘渊命人将其改造成密室。四壁铭刻着朔月亲手绘制的鬼道符文,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呼吸般明灭,照亮了中央那座仅容三人站立的石台。

刘渊和狐妗并肩而立。朔月站在石台边缘,黑袍在符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主子,秘径只能维持三十息。”朔月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带着鬼族特有的空灵感,“过忘川前哨后,需凭此符感应后土宫方位。”

她递来一枚骨制符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扭曲的冥文。

刘渊接过,点头:“足够了。”

朔月不再多言。她双手结印,黑袍无风自动,幽深的眸子里泛起两点惨白鬼火。密室内的温度骤降,石壁上凝结出细密的霜花。

“鬼道·黄泉引。”

话音落下,她面前的虚空裂开一道缝隙。

那不是普通的空间裂缝——缝隙边缘流淌着粘稠如沥青的黑暗,从中渗出若有若无的哀嚎声,还有某种更深沉、更古老的死寂气息。缝隙内部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纯粹的“无”。

“走。”刘渊只说了一个字。

他率先踏入缝隙,时间法域在身前自然展开,将涌来的死气排斥在外。狐妗紧随其后,月白袄裙在踏入的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覆盖了色彩。

朔月站在原地,目送两人身影被黑暗吞噬。缝隙在她眼前缓缓闭合,最后一瞬,她看见刘渊回头看了一眼——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沉静的审视。

缝隙彻底消失。

密室重归寂静,只有石壁符文还在幽绿地闪烁。

踏入缝隙的瞬间,刘渊感到时间感出现了错乱。

前一息还是密室里的阴冷,下一息就置身于一条狭窄、扭曲的通道。通道没有实体,四周是流动的灰雾,脚下是虚无,但某种法则托举着他们向前滑行。灰雾中偶尔浮现出破碎的景象——哭泣的亡魂、断裂的因果线、还有一闪而逝的狰狞面孔。

狐妗在他身侧轻声道:“这是‘夹缝’,阴阳交界处的缓冲带。再往前三十里,就是忘川前哨。”

刘渊点头,没有开口。他的时间法域在这里运转得有些滞涩,仿佛周围的法则在排斥不属于幽冥的力量。但他能感觉到,法域核心处那枚“时之沙漏”的虚影正在微微发烫——这是时间法则对幽冥环境的自然适应。

通道在延伸。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光。

那不是阳光,也不是月光,而是一种惨淡的、仿佛稀释过无数倍的萤火。光芒中隐约能看见建筑的轮廓——残破的石碑、歪斜的牌坊、还有几间摇摇欲坠的茅屋。

忘川前哨到了。

两人走出通道,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土地是暗红色的,像是被血浸透后又风干了千万年。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铁锈的味道,还有一种更微妙的“等待”的气息——无数亡魂滞留于此,等待审判、等待轮回、或者仅仅是……等待消散。

前哨里很安静。

但这种安静是假的。刘渊的时间法域能感知到,四周的灰雾里藏着密密麻麻的“存在”。它们没有实体,只是执念的残渣、记忆的碎片、未了心愿的投影。它们在窥视,在试探,在判断这两个生者是否值得……吞噬。

“跟紧我。”狐妗低声说。

她向前迈步,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青丘狐族特有的印诀。月白袄裙无风自动,她身后隐约浮现出九条蓬松狐尾的虚影——那是青丘幻术大成的标志。

幻域展开。

以她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景象开始扭曲、重组。暗红土地变成了开满白色小花的青草地,残破石碑变成了精致的石雕栏杆,惨淡的光芒变成了温暖的夕阳余晖。甚至连空气中的腐朽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花香。

这是“真实幻境”——不是简单的障眼法,而是短暂地改写局部现实。

灰雾中的存在们骚动起来。

一些较弱的存在被幻境迷惑,以为回到了生前的某个美好时刻,发出满足的叹息声,缓缓消散。但更多的存在——那些执念更深、怨气更重的——开始显形。

第一波是三个。

它们从三个方向同时扑来,形态模糊,只能看出人形的轮廓,但每张“脸”上都凝固着极致的痛苦表情。一个是被刀剑穿胸的士兵,一个是难产而死的妇人,还有一个……是活活饿死的孩童。

它们没有攻击,只是围上来,用空洞的眼眶“看”着刘渊和狐妗,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狐妗的幻境对它们无效——太深的痛苦,已经超越了幻术能安抚的范畴。

刘渊叹了口气。

他向前一步,将狐妗护在身后,时间法域全开。

这一次,法域不再温和。时间法则如潮水般涌出,在他身周形成了一个直径三十丈的“时之领域”。领域内的时间流速开始扭曲——不是单纯的加速或减速,而是……分层。

三个怨魂的动作骤然变得滑稽。

士兵冲刺的速度被放慢了十倍,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水中艰难跋涉;妇人伸出的手被加速了百倍,快得只剩残影,却永远触及不到目标;孩童的呜咽声被拉长、扭曲,变成了一种怪异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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