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润玉番外)(1/2)

璇玑宫的清冷,是浸入骨髓的。

万年不变的星辰轨迹,无声流淌的星河,以及独自布星挂夜、连脚步声都嫌吵闹的孤寂,便是夜神润玉的全部。

他早已习惯,习惯天后的刁难,习惯父帝的漠视,习惯仙侍们表面的恭敬与背后的窃语。

他将自己活成了一道影子,一道安静、温润、不起眼,最好能被所有人遗忘的影子。

直到那日,九霄云殿上,天后荼姚因旭凤涅盘失踪之事,对他厉声指控。

他垂首,陈述,露出臂上那狰狞的、残留着精纯火灵之力的伤口,姿态卑微而隐忍。

他知道如何能最大限度地引发父帝那点微薄的怜惜与疑心。

就在父帝神色稍缓,欲令他退下疗伤之际,一个娇脆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如同石子投入死水——

“穗禾方才听夜神殿下所言,心中有一处不解……”

他抬眸,看见那位鸟族公主,旭凤最忠实的追随者,此刻正眨着一双看似纯净无邪的眼,提出的问题却刁钻得直指核心,轻巧地挑破了天后指控中那最不合逻辑的一环。

是她?那个眼里只有旭凤,骄纵蛮横的穗禾?

心中警铃微作。是巧合,还是……新的算计?

他不动声色地将问题引开,维持着受害者的立场。告退时,经过她身侧,目光有刹那交汇。

她微微颔首,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似是礼节,又似……别的什么。

那夜,他独坐于璇玑宫,想舒缓一下伤口灼痛,也冷却着纷乱的心绪。

臂上伤处依旧隐隐作痛,与穗禾那双看似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交替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未曾想过,她会来璇玑宫。

更未曾想过,她会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臂,以精纯的火系灵力,霸道又温柔地吸走那顽固的火毒。

“润玉表哥,你真好看。”

她笑着说,眼神亮晶晶的,没有丝毫作伪的痕迹。

他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警惕与疑虑几乎达到。她目的何在?羞辱?试探?还是天后新的手段?

他问想她,想要什么?

她却只是俏皮地眨眨眼,留下一句“拜拜啦”,便如来时一般突兀地消失了。

徒留他一人,对着已然愈合的伤口,怔然出神。

那温热的指尖触感,那吸走痛楚的灵流,是如此真实。还有那句“拜拜”,是何意?

这位穗禾公主,变得陌生,变得……让他无法看透。

他开始留意她,发现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如影随形地跟在旭凤身后。

发现她在忘川阵前,一击逼退魔军,红衣猎猎,英姿飒飒,与传闻中那个只知痴恋的公主判若两人。

也发现,她似乎……格外喜欢来寻他。

落星潭那次,是意外,也是他隐秘的放纵。

当他察觉她靠近时,竟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隐匿。

那带着惊叹的“好漂亮的尾巴”响起时,他心中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卑劣的期待。

果然,她来了。

如同最灵巧的猫儿,滑入水中,靠近他,然后……那只温热的手,抚上了他最不堪、也最敏感的龙尾。

战栗,酥麻,难以启齿的燥热瞬间席卷全身。

他僵硬,恐慌,怕她察觉那“丑陋”本体下的不堪反应,怕看到她眼中流露出与旁人无异的厌恶。

可她逃了,在他因她的触碰而情动失态之后,她如同受惊的鸟儿,仓皇逃离。

心,瞬间沉入冰冷的潭底。

果然……还是厌恶了么?

此后一月,她再未出现。

璇玑宫恢复了往日的死寂,甚至比以往更加冰冷。

他独自布星,独自疗伤,独自品尝着那短暂温暖后,更加蚀骨的孤寂。

他以为自己又会变回那个无欲无求的夜神。

直到那日,她的声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带着熟悉的娇俏:

“润玉表哥!我出关啦!你想我没?”

那一刻,星河仿佛在他眼前炸裂。

他猛地转身,看着她笑吟吟的模样,所有强装的平静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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