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逆光而行（1/2）

三个月后，春分。

林易站在太虚观废墟的最高处，看着工人们搬运石料。重建工作已持续九十天，但没人记得为什么要重建。每当有人问起，年长的道士就会含糊地说遭遇了大火，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这就是苏晴留下的新阵法最可怕的效果——世界正在遗忘噬界者。

林道长，西墙基址已经打好。一个年轻弟子跑来报告，只是...

又挖到黑晶了？林易摸了摸胸口已经结痂的伤疤。

弟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奇怪的是，那些晶体一出土就化成灰了。

林易望向远方。自那场决战以来，各地的黑塔陆续崩塌，被控制的人们逐渐康复，仿佛一场瘟疫自然消退。只有极少数人还保留着完整记忆，而这些人——包括他自己——都开始出现奇怪的症状：记忆裂痕。

他摊开手掌，掌心浮现一道发光的缝隙。透过它，他能看到另一个版本的现实：苏晴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但缝隙正在缓慢扩大，就像被撕开的画卷。

得抓紧时间了...林易握紧拳头，光芒从指缝间漏出。

入夜后，他独自来到第七塔原址。这里现在是个大坑，底部积着雨水，倒映着支离破碎的星空。林易取出玄夜留下的黑晶碎片——这是为数不多没有消散的噬界者残留物。

虚，如果你还能听见...他将黑晶浸入水中。

水面突然静止，倒影的星光开始重组，形成一个人形轮廓。不是虚曾经展现的银甲武士形象，而是一个模糊的老者模样。

你...成长了...水面传来微弱的声音，记忆裂痕...很痛苦吧？

林易跪在坑边：告诉我怎么救她。

水面泛起涟漪，浮现出几个画面：一座悬崖边的古老祭坛、逆向流动的瀑布、某种倒悬生长的树...

逆行之光...虚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最初...被背叛的地方...

画面突然消失。林易伸手想搅动水面，却发现整潭水已经结冰——黑晶彻底粉碎了。

无回渊...他喃喃自语。那是太虚观最危险的禁地，传说踏入者无人生还。历代只有观主知道确切位置。

拂晓时分，林易站在后山一面绝壁前。按照清微观主生前密室里的地图，这里就是入口。但眼前只有光滑的岩壁，连条缝隙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在冰凉的石面上。胸口的伤疤突然灼痛起来，血液中的太虚血脉与岩石产生共鸣。岩壁如同水幕般荡漾，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

果然需要血脉...林易点燃火折子，踏入黑暗。

通道不断向下，空气越来越潮湿。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微光。林易谨慎靠近，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这是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央悬浮着倒立的宫殿！所有建筑都是上下颠倒的，连廊柱上的蟠龙也头下尾上。更诡异的是，从宫殿屋檐滴落的水珠是向上飞的，最终汇入洞顶的。

逆行之境...林易明白了虚的提示。这里的一切都违反常理，正是产生逆行之光的理想场所。

他试探着踏上连接悬崖与宫殿的浮空石阶。第一步就差点摔倒——重力方向完全混乱。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掌握技巧：必须完全放空思维，让身体本能调整。

倒悬宫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是错综复杂的走廊。每走几步，周围的景象就变幻一次：一会儿是太虚观的经阁，一会儿是荒废的村落，甚至出现林易从未见过的金属城市。

记忆迷宫...林易警惕地握住剑柄。这里的空间显然被某种力量扭曲了，虚实交错。

拐角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声。林易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瘦小的男孩跪在太虚观山门前，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那是...八岁的自己。

求求您收我为徒！小林易对着紧闭的山门哭喊，我会努力练剑，我会...

幻象突然扭曲，变成青年林易在练武场挥汗如雨的场景。无论他如何苦练，剑法始终无法突破瓶颈。师兄们的嘲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太虚观不需要废物！

林易胸口发闷。这些是他最痛苦的记忆，如今活生生展现在眼前。他伸手想触碰幻象，画面又变了——

这次是太虚观沦陷的场景。玄夜站在祖师像前，将黑晶刺入弟子们胸口。林易想冲上去阻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穿过了幻象，如同幽灵。

没用的。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林易猛地转身。走廊尽头站着个透明的人影，银色长发无风自动，眼中流转着与苏晴相似的金银光芒。

萧...夜雨？林易难以置信。这位初代平衡者应该早已死去千年。

人影微微点头：只是一缕残魂。你比我想象的来得早。

苏晴还活着对吗？林易急切地问，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