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法庭对峙与暂缓的判决(1/2)
海城市xx区人民法院,民事审判庭。
庄严的国徽高悬,深色的木质审判席、原被告席、旁听席,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泛着冰冷而肃穆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旧纸张和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紧张气息。今日并非公开审理,旁听席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位身着制服的法警,如同沉默的雕像,肃立在法庭各处。
上午九点,准时开庭。
审判长是一位五十岁上下、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女性法官。她端坐在审判席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的原被告双方及其代理律师,最后落在书记员身上,微微颔首。
书记员起身,清晰有力地宣布法庭纪律,核对当事人身份。
“原告,李秀杰,是否到庭?”
“到。”一个带着细微颤抖,却又努力维持平稳的女声,在空旷的法庭里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原告席上。
李秀杰今天穿了一身最普通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套装,长发在脑后低低地挽成一个发髻,脸上未施粉黛,苍白得几乎透明。她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但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在祁逸川和陈靖律师的鼓励下,在经历了无数个恐惧与决心交织的不眠之夜后,她最终选择了亲自出庭。她要用自己的眼睛,亲口告诉法官,告诉所有人,她要离开这段婚姻的决心。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那个男人更加肆无忌惮。
然而,当她踏入这间法庭,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压迫感,尤其是当她的余光,无可避免地瞥向被告席时,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几乎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勇气。
被告席上,段云深穿着一袭剪裁完美的纯黑色手工西装,身姿笔挺地坐着。他没有带律师。是的,他一个人。以段云深的身份和权势,他完全可以组建一支全海城、乃至全国最顶级的律师团,但他没有。他只是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如同暗夜中一座沉默的、散发着无尽寒气的冰山。
他没有看审判长,也没有看陈靖律师。从李秀杰踏入法庭的那一刻起,他那双冰灰色的眼眸,就如同最精准的、淬了毒的定位器,牢牢地、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在了她的身上。
那眼神,太可怕了。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咆哮,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冰冷。那冰冷之下,是汹涌的、足以冻结人灵魂的怒意,是疯狂的、想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的占有欲,是……一种被最深爱之人、以最“公开”的方式背叛后,产生的、毁天灭地的、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李秀杰单薄的身体,钉入她的心脏,让她瞬间如坠冰窟,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她不敢看,却又控制不住地,用眼角余光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一切。那目光在说:“你竟敢……竟敢用这种方式,站在我的对立面。” 那目光在说:“你以为,这里能救你?” 那目光在说:“你逃不掉,李秀杰,永远也逃不掉。”
李秀杰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强迫自己不瘫软下去,才能维持着坐姿,不去看那令人窒息的目光源头。
祁逸川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离原告席很近。他今天也穿了一身正式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褪去了平时的阳光跳脱,多了几分沉稳。但此刻,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心疼。愤怒于段云深那肆无忌惮的、充满威胁和压迫的目光,心疼于李秀杰那副摇摇欲坠、却依然强撑着的脆弱模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挡在李秀杰身前,隔绝那道可怕视线的冲动。
陈靖律师察觉到了李秀杰的状态,在桌子底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冷静,不要看对方。同时,他站起身,向审判长微微躬身,开始陈述诉讼请求和事实理由。他的声音平稳有力,逻辑清晰,从双方婚姻基础、婚后感情状况、矛盾焦点(尤其强调在生育问题上无法调和的根本分歧)、以及原告因感情破裂、长期遭受精神压力而单方签署离婚协议并离家出走的事实,论证夫妻感情确已破裂,无和好可能,请求法院判决准予离婚。
整个过程,段云深一言不发。他甚至没有看陈靖一眼,只是始终用那双冰灰色的、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李秀杰,仿佛陈靖的陈述,不过是空气。
直到审判长转向他:“被告段云深,对于原告的诉讼请求和陈述的事实,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段云深终于,极其缓慢地,将目光从李秀杰身上移开,转向审判长。那目光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漠视一切的威压。他没有回答审判长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平静得近乎诡异、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语调,缓缓开口:
“法官,我想和我的妻子,单独谈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容抗拒的磁性。
陈靖立刻反驳:“审判长,鉴于我的当事人精神状态紧张,且对方当事人可能对其造成心理压力甚至威胁,我反对双方在无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单独接触!”
“反对无效。”审判长看了段云深一眼,又看了看面色惨白、几乎要晕厥的李秀杰,沉吟片刻。她处理过太多离婚案,深知很多时候,夫妻间的积怨和心结,在法庭上针锋相对解决不了,私下沟通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更何况,眼前这位被告,身份特殊,气势迫人,她也不想过于激化矛盾。“本庭认为,在正式判决前,给予双方一个冷静沟通、尝试和解的机会,并无不妥。被告提出的‘单独谈谈’,可以视为一种庭前调解的尝试。”
“可是审判长……”陈靖还想争取。
“陈律师,”审判长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本庭理解你维护当事人权益的立场。但离婚诉讼,以调解为先。鉴于本案双方情绪对立明显,或许单独沟通能缓和局面。本官会给双方二十分钟时间。地点就在隔壁的调解室。法警会在门外值守,确保双方人身安全,但不会监听谈话内容。二十分钟后,无论调解结果如何,重新开庭。”
她看向段云深和李秀杰:“被告,原告,你们是否同意?”
段云深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近乎残忍的弧度,点了点头。
李秀杰浑身一震,惊恐地看向陈靖,又看向旁听席上面露焦急的祁逸川。单独……和段云深待在一起?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二十分钟?不!她不要!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她窒息!
“我……我不同意……”她颤抖着,几乎要哭出来。
“原告,”审判长的声音严肃了一些,“这是法庭程序的一部分。调解是自愿的,但本庭希望你们能珍惜这次机会。如果沟通无效,本庭会依法判决。但若你无故拒绝合理的调解尝试,可能会对你的诉讼请求产生不利影响。请你慎重考虑。”
不利影响……李秀杰的心沉了下去。她求助般地看向陈靖。陈靖眉头紧锁,显然也对审判长的决定感到意外和棘手,但他知道,在法庭上,审判长的决定具有最高效力,尤其是在“调解”这个敏感环节上,过度抗拒可能会引起法官的反感。
他对李秀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冷静,坚持你的立场,二十分钟,很快。”
祁逸川在旁听席上,急得几乎要站起来,但被身后的法警用眼神制止了。他只能死死盯着李秀杰,用目光传递着力量和支持。
李秀杰看着审判长不容置疑的眼神,感受着旁听席和律师席投来的、或鼓励或焦急的目光,又看了一眼被告席上,那个如同深渊般、正用冰冷目光锁死她的男人……她知道,她没有退路了。
“我……我同意。”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
“好。”审判长敲下法槌,“现在休庭二十分钟。被告、原告,请前往第三调解室。二十分钟后,重新开庭。”
法警上前,引导段云深和李秀杰离开审判庭,走向隔壁的调解室。祁逸川想跟上去,被法警礼貌而坚决地拦住了:“对不起,先生,调解期间,非当事人及代理律师不得进入。”
调解室的门,在李秀杰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也隔绝了她最后一丝可以依赖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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