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小诚意伯的棋局（2/2）

他深知自己在豪赌。赌崇祯帝尚有求治之心，肯相信他这个没落勋贵；赌那十则方略真能扭转漕运困局，为大明续命；更赌家族的未来，能借着这阵东风，重新站回勋贵之巅。若是成了，诚意伯府将重现先祖荣光，他刘孔昭的名字，也会像先祖那般载入史册；可若是败了，不仅自己会被冠以“妄议朝政”的罪名，整个家族都可能被牵连，彻底从京城勋贵的名册上除名。

但他没有退路。府中子弟早已没了往日的锐气，整日流连于勾栏瓦舍，谈论的无非是声色犬马；库房日渐空虚，连下人的月钱都快支应不上。这栋承载着百年荣光的府邸，早已像那棵老槐树般，看似枝繁叶茂，实则根基已空。他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此刻，想到殿上崇祯帝眼中的狂喜与托付，刘孔昭握紧了拳头。指尖的玉佩似乎也因他的力道重新焕发了温度。

刘孔昭知道，这场赌局，才刚刚开始，但至少他有了一个可以上棋局的机会。

刘孔昭再次躬身谢恩，额头触碰到冰凉的金砖，心中却一片滚烫：“臣遵旨！必竭尽所能，不负陛下厚望，不负大明江山！”

“刘爱卿！”崇祯原本泛红的眼眶此刻血丝密布，声音因极致的决绝而带着破音的沙哑，“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一把攥住刘孔昭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锁着对方：“漕运改制，朕许你专断之权！沿途州县官绅、漕运旧吏，若有阻挠者，你可先斩后奏，无需事事请旨！”

说罢，崇祯扬声喝道：“传朕旨意，取天子剑来！”

内侍捧着鎏金剑匣匆匆而入，崇祯亲手掀开匣盖，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映入眼帘。他握住剑柄将剑抽出，剑刃划破空气，发出清脆的嗡鸣。“此剑，代天巡狩！”他将剑重重递到刘孔昭手中，剑身的寒意透过剑柄传来，“持此剑，如朕亲临！朕要的是漕粮通畅、民心安定，不是束手束脚的虚文！你，敢接吗？”

“陛下，臣愿以死相报！”刘孔昭双膝跪地，双手上举接过天子剑。

“刘爱卿，”崇祯的声音比授剑时沉了几分，先前的激昂褪去，多了层真切的忧虑，他抬手按住刘孔昭的肩，指腹划过对方官袍上的补子，“你这十则方略，断了多少人的财路，朕比谁都清楚。那些蛀虫恨不能生吞了你，朕岂能容他们坏了大事？”

他不等刘孔昭回话，便扬声对殿外内侍下令：“传旨京畿大营，即刻调三千骑兵，由刘爱卿全权调遣！”目光转向刘孔昭时，语气重了几分，“这兵，是护漕粮的，更是护你的。有剑有兵，谁也动不得你半分！”

说到此处，他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眼底透出期许：“你且安心去办。待赈灾事了，漕运通畅，朕必在文华殿摆下庆功宴，亲自为你斟酒，与你把酒言欢，共贺大明渡此难关！”

“多谢陛下！”刘孔昭想跪拜行礼被崇祯双手搀住。